“算了,”青樾白嘀咕着,“我还是再擦擦吧……”
镜子中倒映出他那片白皙单薄的背,蝴蝶骨凸出,那个‘期’字就那么画在那里,但其中有一横的确很长,仿佛最开始起笔的就是那一横,中途却变了想法。
青樾白试了试,跟着他的笔画描——来到妖族最开始的那几年里,他有一段时间被郁怀期抱在怀里,教写字、教禁咒,因此熟悉了他的笔触。
可真当他试出那个字时,却眨了眨眼睛,顿住了。
——是‘妻’。
……
过了两天,青樾白又晃到了郁怀期眼前,这一次是扑腾着翅膀,“哥哥?你那天写的那个字,是妻吗?”
此时,郁怀期收到了爷爷的消息,正在赶往妖皇殿,青樾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
不对,本来也就是小鸟。
郁怀期眉眼温柔,抬手将他薅进袖子里,走进了妖皇殿。
青樾白毕竟算外来的妖,因此,很少来到这栋庄严的宫殿里。
气氛阴沉沉的,他藏在郁怀期的袖子里,只听到一群人哭天喊地,紧接着是噗通的一声声沉重闷响——
是有人跪了下来。
青樾白也被颠了一下,差点被摔出来,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郁怀期跪下了。
这可真是悚然了。青樾白缓缓冒出个雀羽,他好奇是什么人能让郁怀期这么长跪不起——
“……怀期,妖族和魔族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了,你父母如今也算魂归故里,”一道沙哑的中年男声落下,青樾白闻言瞬间呆住了。
魂归故里。
他前几天才被郁怀期教过……那是死了的意思。
“别太难过了。”那道中年男声劝道,“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还有这个,给你,是他们留给你的。”
郁宁递给他一个带血的小包袱。
“……是,二叔。”
郁怀期接了过来,声音听起来有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灵堂里白幔飘扬,妖皇像是一瞬间老了很多岁,他失去了一双儿女*,悲伤过度,没用妖力维持样貌了,整个妖界的护界阵法都是一震。
长老们也在灵堂里跪着,却各自心思诡谲,更有甚者小声商讨起妖王归属的位置。
妖皇,妖王。
妖皇如今悲伤过度,妖力连界都要守不住了,下一任妖王需得早早继位才是。
“曾祺和郁怀期妖力不相上下……难以抉择啊。”
“太子?呵呵,过几天就是废太子了吧?”
“父母都死了,没什么倚仗了啊,郁墨和郁砚雪的妖力好像都没传多少给这个儿子……”
“曾祺一脉,倒是也勉强算纯血,只是出身却不如郁墨和郁砚雪……”
“那能比?他们夫妻历代都是王族纯血,曾祺算个什么东西?”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说的?”
……
灵堂外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风声呜呼呜呼,青樾白躲在郁怀期袖子里,轻轻的从袖子钻到了他的胸前,伸出翅膀抱住了郁怀期,眼睛里涌出泪花。
王同王后,尸骨未寒,这些人却已经在想如何废太子了。
毛茸茸的羽毛碰过来的那一刻,郁怀期突然闭了闭眼,仿佛大梦初醒,一滴血泪落到了地上。
但也只有一滴,他就振作起来了。
下一刻,郁怀期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诚心跪拜的都给我滚出去!!!”
刹那间暴戾的妖气布满灵堂,无关之人全都被他的妖力狠狠地丢了出去——
青樾白这才变回人形,去揽郁怀期的脖颈,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