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一冷笑道:“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半个月前,吴香和莳一来到丁茂遇害的巷子。
现场的痕迹早已被人清理,他们只能向街坊打听信息,搜寻蛛丝马迹。
据说丁茂当时走这条巷子抄近路回家,进去就再没出来,也没人看见他身后有尾随者。
墙上残留的刀痕是唯一线索。
吴香凭这道刀痕的角度和位置推测出凶手的身材不高,应该是一个矮小灵活、惯会使刀之人。
环顾四周,一个茅草掩着的狗洞引起了师徒二人的注意。
狗洞空间狭窄,一般钻不进去,除非就是极其矮小之人。
“这儿有东西,像是夜行衣。”莳一蹲下身,稳稳当当从洞里拿出几片藏青纱布,“凶手极有可能提前藏身在这,等丁茂走过去,趁其不备从后面下的手。”
吴香把这块纱布交给飞逸调查。
飞逸联络上冷先生,几人合作探访,确认这种织造工艺出自城西一家隶属于湖州官局的织坊。
他们日夜盯梢,发现别院住着一群来历不明的江湖客,其中就有个诨号叫猴儿的身材矮小的浪客,常去附近的刀铺磨刀。
飞逸再派人扮作屠夫去买刀,经比对,刀铺匠作的刀痕几乎与巷子墙上的一致。
“一切情节都完整了。”吴香放下刀,肯定道,“就是这个人。”
“但现在还不能行动。”飞逸对二人道,“我们是来取罪证的,王良已打点过县衙,说明知县靠不住,要等上头把局势搅乱,乱中我们再介入,方可成事。”
他们蛰伏等待时机,直到今夜郊外火起,一并来到县衙,要求调丁茂一案案卷。
知县见右相印信大惊失色,也早就听闻过吴香之名,遂不敢违抗,交出案卷。
捕头柳挽守在门口,毅然请命:“列位大人,受害的不止丁茂一人,近十年来,王良与郑国公的外侄薛超仗着权势为非作歹、横行乡里、草菅人命,柳某恨不能生啖其肉!”
飞逸歪过头,一声笑道:“原来是你。”
这位柳捕头便是教老妇人到京中告状的幕后推手。
飞逸道:“好,你们去窝点抓人,我留县衙守案卷,等你们的好消息。”
柳挽召集手下,即刻前往织坊缉拿凶犯。
火光之中,小舟如一片叶子悄然划过河道,停靠岸边。
吴香道:“莳一,你看着船。”
话还没说完,一身男子装束的莳一已经跳到岸上。
“就是那道铁门。”莳一指着不远处的房子,呼喊道,“柳捕头,跟我来。”
吴香抬起眉毛,拔腿去追:“你这小女子真是越来越不听师父的话了。”
铁门轰然倒地。
尘埃在明亮的火光中如波浪卷涌。
猴儿正在茅草堆里抱女人,被柳捕头一把抡到地上。
仓库那头,官兵押着王良而来。
王良灰头土脸,面色疲倦,身上的公服被烧破了好几个洞,像只蔫茄子瘫软在地。
“柳头儿,你要的人。”官兵收刀入鞘,“这帮恶霸早就该收拾。”
柳挽点头示意。
当夜,柳挽从织纺中搜出王良与薛超雇凶杀人的罪证六十余项,涉及命案七桩,所用凶器在附近的刀铺找到,还解救出了包括丁茂之妻在内被锁在房里的八人,
飞逸等到柳挽、吴香和莳一带回的好消息,如释重负。
“柳捕头,请你随我走一趟。”飞逸叫住柳挽,惺惺相惜道,“人赃俱获,我们回京复命。”
*
小暑过后,京城不再是凉风习习,空气中酿着一股湿热。
七月大朝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