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纷飞。
二人刚从庆功宴回来,都正在兴头上。
陆洗想继续对戏,林佩也不愿出戏,一路扮着角色从花间闹到廊下。
红灯笼映照人面。
“金殿钟鸣,文武分班。”林佩唱道,“宣——大将军上殿!
陆洗把自己的缨盔摘下。
护喉、披膊、胸甲依次散落。
“岂不知韩元帅背水排阵,岳武穆朱仙镇鏖兵!看将军虎帐谈兵处——”林佩解开对方束甲的绊绳,自己半醉半醒,脸上泛着红。
“黄沙迷战骨,白刃斩敌酋。”陆洗拔出短刀,撩起文官官袍革带上的一品组佩,“这腔热血,早许了君王社稷——”
珠玉摇晃。
——“何惜此命!”
陆洗扑住林佩,一用劲,双双倒入花丛。
绯袍甩到树上。
枝叶勾乱了织金绣。
喘息如一场骤雨般急促,许久才逐渐恢复平和。
林佩挪了挪身,把脸贴在陆洗的胸膛,感受那温情的一起一伏。
海棠花瓣落得极静、极慢、极柔,有的掠过青石小径,在苔痕上停一停,有的飘至回廊下,被晚风轻轻一托又浮起。
琵琶曲尽。
“知言,你说你——”
陆洗把林佩抱到醉翁椅上,随手系一下衣带,起身去墙角拿扫帚。
林佩侧过身,把纱袍拉回肩头:“我怎了?”
陆洗道:“你看见园里满地的花瓣也不让童子扫一扫。”
林佩笑道:“这不是等你回来么,我得攒着,让大将军看到这份相思意啊。”
烟花当空绽放。
轩屋的光线时明时暗。
林佩端起杯子喝一口水,看向廊下。
陆洗不紧不慢地扫着地,一手拿在高处,另一手轻握帚棍往一个方向扫动。宽袖滑落至他肘间,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青丝从他肩头垂落,随俯身的动作在风中轻晃。
林佩渐渐醒了酒。
适才纵情,这会儿才有些难为情。
他发现陆洗这趟回来是有变化的,许是经过塞北风沙的磨砺又重新找到了方向,变得更刚毅坚定,更加吸引他。
“你别这样看我。”陆洗道,“小心又惹我上火。”
林佩浅笑:“当将军的瘾还没过完呢?”
陆洗道:“再给我两年,知言,我要打到乌兰山,活捉鬼力赤,救回阿婆的一儿一女。”
一朵烟花在空中亮起。
林佩仰起头,蒙着薄汗的面颊在光照之下像一张透明雪白的纸。
“阿婆是谁?”
“回朝途中遇见的一个村民。”
“难怪你张口就要免一个省三年的赋税。”
“我想让他们活下去,不仅活下去,还要富起来。”
“你会的,你一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