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攥着一个径长约五寸的镶金玉环。
他没看错。
她偷了他的东西。
那个在溪边摔成两截的玉环。
双生子相认,骨肉重逢,本该如这玉环一般圆满,它在这时候碎了,什么意思?
江玄肃不愿深究其中寓意。
师傅教导他天行有常,花开花落缘聚缘散,都是顺应天道,只能遵守,不宜篡改。
那一刻,江玄肃却突然起了叛逆之心,非要扭转这个结果。
修道者的力气远超凡人,平常修炼时又经常以指尖操纵灵息,双手得以充分锻炼。
江玄肃卸下随身佩戴的金饰,徒手捏扁搓细,缠绕镶嵌在玉环的断口上,硬生生将它拼合了。
可惜凡界无法动用灵息,又或是他有所牵挂,心境不稳,仓促间,还是被割伤手指。
一抹血红渗入翠玉金黄中,无法抹去,倒像给这金镶玉的圆环增添一个独特的标识。
多亏如此,江玄肃才能在街上的人潮中一眼发现它。
他拼合玉环以后,就将它挂回到马儿的辔头上,现在它出现在这女子手中,说明她刚从马厩出来。
城门口到这条街路途不短,她的腿脚倒快……也许在他们刚进城的时候,她就盯上它了。
奇怪,师傅的马从不让生人靠近,她却能得手。有这功力悄无声息偷走一枚玉环,为什么不去偷寄存的行囊?那里面的东西不是更值钱吗?
江玄肃心中念头如电般转过,还欲多问,眼前女子忽然动了。
被他攥住的那只手猛地张开五指,把玉环往半空抛。
这玉环碎一次已足够搅乱心情,他可不想看它再摔一回。
江玄肃另一只手还捧着木盒,要想捞过玉环,只能松开对方。
放手的瞬间,她闪身离去,嘴里吐出一句简短的当地方言,口音却不像本地人。
话音刚落,人已在几步开外。
动作之快,掀起一阵风,颈侧的头发随之飘起。
江玄肃接住玉环,视线仍跟随于她,忽然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剩一双眼睛移动着,牢牢锁定那个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
他脑袋里“嗡”一声响。
身旁,看热闹的孩童在哧哧笑话他。
“她骂你是瞎子呢!”
可惜他双目清明,没有错过她颈侧显露的胎记。
色泽绯红,随她飘舞的发丝忽隐忽现,如同烛龙所衔的烛焰,在风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