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把他另外一只胳膊也咬得血迹斑斑,把他推搡她的手啃出白骨,连带他骂她的嘴,也嚼个稀巴烂,那条不许她吃的舌头,她要拔下来吞进肚子里。
她朝江玄肃冲过去。
心绪不稳,呼吸也因此急促,怒气涌上头顶,让脸颊发烫。
阿柳眼里只剩下江玄肃的身影,她紧追不舍。
然而,哪怕学着他的步法,却还是不如他娴熟,总是慢他一步。
她追不上。
她还不够强,她要变得更强。
这些钟山上的修士比凡人厉害,她总在他们手里吃亏。
她喜欢吃饭,讨厌吃亏。
“阿柳,停下。”
不大的厢房里,动静却越闹越大。
阿柳把椅子踢倒,撞翻屏风,仍不罢休。
“阿柳!”
他厉声喊她,她还是不听。
一圈圈,一遍遍,从这个角落绕到那个角落,阿柳不知疲倦,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追上他,咬死他。
然后想舔哪里就舔哪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直到一片厚重的影子朝她笼上来。
棉被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猛然将她裹住。
阿柳挣扎着把头探出去,张口就咬近在咫尺的手。
棉被立刻往上拽,重新裹住她的头。
她整个身子包裹其中,被捆得动弹不得。
江玄肃双手撑在阿柳身体两侧,隔着一层棉被将她压住,任凭她在其中踢打,也狠心地绝不松手。
油灯早就在追逐中熄灭,黄昏的天光透进窗户,被滤得更稀薄。
阿柳什么都看不清了。
眼前一片黑暗,被子里空气浑浊,耳边只剩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得飞快,一阵恶心的眩晕涌上来,终于浇灭燃烧的杀意。
她又想起六年前弄丢金环后挨的那顿毒打。
也是这样被捆得动弹不得,铁棒抡得呼啸作响,她的骨头,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打碎。
这么些年,每当她回想那时的痛苦,仍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切靠近江玄肃的想法顷刻间消失,只剩下本能催促她逃离。
阿柳在黑暗中蜷成一团,两手抱住脑袋。
她勾着头,把脸深深埋进两臂和膝盖之间的空隙里。
很黑,很闷,很难受。
她舍弃一块点心换来的舔舐,最后竟为她招致这样不留情的束缚,唤醒她最恐惧的记忆。
明明没有挨打,心里却比那时还要痛。
阿柳在黑暗中咬牙,从喉咙里挤出凄厉的呜咽。
她不喜欢江玄肃了。
她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