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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肃定定望着地板的缝隙,不去看身下。
隔着棉被,阿柳终于不再挣扎,他的手松开一些,让空气能进出被褥。
说点什么。
耐心地劝导也好,郑重地教育也好。
告诉她,你这么做是为了制止她破坏房间,不让她闹出动静招来师傅,师傅一旦出手惩罚,只会更严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何义正辞严的话都说不出。
……毕竟,比起指责她,他更应该指责自己。
就在刚才,阿柳舌尖探入的一瞬,一股可怕又极具诱惑力的失控感席卷他的全身。
他几乎就要张嘴迎合上去。
去迎接他最渴望却始终缺少的东西。
密不可分的接触。
每一寸肌肤紧紧相贴,每一处器官血水交融,用这样的方式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独一无二,不可缺失。
彼此拥有,彼此依偎,走到哪里都互相陪伴,无论什么都不能将两人分开。
只有孕育在母体中的双生子才拥有这样的时刻。
……可是,双生子不会在长大后还玩嘴对嘴的游戏。
江玄肃恍惚地垂眼。
身下的被子拱起一团,阿柳看上去终于平静了。
旁人若是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只怕又要骂她是不通人伦的畜生。
此念一出,江玄肃背上竟浮起一层冷汗。
错了。
阿柳不是畜生。
不知者无罪,知道什么不能做还放任自流,才应该被骂畜生。
他才是……
太阳落山,屋子里越来越暗,翻倒的家具变换形状,整个世界仿佛也随之扭曲。
幻听似的,江玄肃耳边响起白玉峰顶夜晚呼啸的风声。
童年时,他曾一夜又一夜跪在阁楼上听它,从天黑听到天亮。
江玄肃用力地眨眼,再回神,眼前仍是旅店的厢房。
他松开被褥站起来,一步步朝后退,退到门口了,阿柳仍没有动。
她还蜷在被子里,看上去根本不想搭理他。
屋子里一片狼藉,正如他的心境。
江玄肃望着那团被子下隆起的身影,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有些话,她不愿听,他也不想告诉她,谁都有害怕被人知晓的秘密。
几百里外就是钟山,宗门里容不下异类。
他只是想让她变好。
他坚信,无论是什么样的恶习,她都能改。
……毕竟当年的他也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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