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青并不吃惊,她神色如常,正专注找自己想看的东西,忽然听见外面过道有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刻转身将被推开的柜门合上,不多会儿,书房门被拧开了。
隔着木柜,她能清楚听到楼下的声音。
邬雪青倚着墙,微低着头,没有动,但也没有多紧张。
毕竟是她家,就算被人发现,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楼下人似乎是在打电话,邬雪青听出来说邵项均的声音,他说:“是放第三面柜子上面吗?我没看到茶叶,只有几个瓷瓶。”
没待多久,他应该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很快便又离开了。
邬雪青直起身,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解释起来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那些古董她不感兴趣,目光划过后落在了一沓文件上。
她神色微凛,小心地翻开文件看,发现是一份家族信托文件,上面还有一些批注,因此应当不是定稿文件。
越看,邬雪青心越沉。
按文件内容来看,这完全是一份遗嘱。
邬雪青把文件放回原处,想找找有没有更明确的文件,便看见了角落里的保险柜。
那是一个密码和指纹双重锁的柜子,这信托文件大抵还没有正式签署,因此才随意地放在架子上,知道今天大概率是找不到更有用的东西了,邬雪青只得作罢,将物归原位,离开了书房。
在看到那份信托文件前,邬雪青心里还想着或许问题不严重,只是一个小手术,可如果不严重,邬玉瑾连退休的年纪都没到,又怎么会早早就把后事都安排好?
邬雪青和她妈相看两厌已久,远不香近也臭,但她从来没想过,有天邬玉瑾离开了怎么办。
这种可能仿佛晴天霹雳,劈得邬雪青大脑发木。
她回了房间,不断握紧又松开手指,调整着情绪和心率。
家里其他亲戚会知道她妈妈的病情吗?
不,不会,以邬玉瑾的性格,但凡还站得起来,都不会在家里露半点怯。
家庭医生?
就算知道,也肯定会帮邬玉瑾一块打掩护。
除了这些人还有谁会知道?
邬雪青从来没这么讨厌过邬玉瑾是铁蚌一个,长了嘴,却比哑巴还能藏。
中午吃过饭,叶嘉木习以为常地要将中午吃的饭菜拍照发给邬雪青,一打开聊天框发现她的状态内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而输入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发消息过来,叶嘉木干脆一个视频通话发了过去。
视频接通了,那头露出了邬雪青懵怔的眼神,她疑惑问:“你没在开车吗?”
“在餐厅吃饭。”他举着手机转了一圈,给她看环境,又问她,“刚刚看你在输入中,怎么一直没发消息过来?”
“是吗?”她好像才回过神,眉头皱了一下。
叶嘉木从她表情里察觉出了不对劲,追问:“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她下意识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严重吗?”叶嘉木直切重点。
“或许,”她顿了顿,又多说了几句,“和我妈有关系,但我不知道严不严重。”
听到是和她妈妈有关系,叶嘉木大概猜到是哪件事了,他心微微落下,缓声道:“既然是和阿姨有关,为什么你不直接问她呢?”
“你不知道我妈那个人的性格,我如果直接问她,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邬雪青了解她妈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清楚。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们母女俩的确很像。
“你都没问,又怎么知道她不会说?就算你问了,她不说,那也没什么损失,反倒还多了一层可能,何乐而不为呢?”他微微笑着。
他那一贯轻松而笃定的语气和神情让邬雪青兵荒马乱的情绪忽然安定了许多。
她跟着轻轻笑了一下,僵直了肩背也松软了许多,她轻声道:“你以为谁家都和你家一样,爸爸妈妈都那么好说话的。”
“那我们换一下,你以后上我家去。”他戏谑说。
想到他爸爸妈妈那热情无比的样子,邬雪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算了,她还是独立习惯了,真换成他爸妈那样无微不至的父母,她也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