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吹得船身晃动得有些厉害,一身青色长袍的齐瑜时坐在轮椅上,手中端着茶碗,袖口被水渍沾湿,他微皱眉头,看着躺在榻上的林臻。
她眼眸不安地紧闭着,嘴唇干涩发白,嘴角领口里都是呛出来的水,肩头方才被他包好的伤口,也因被喂进去的水呛到而用力咳得渗出了血迹。
“水……”
那郎中虽说林臻只是因几天饮食休息不善,加上失血而导致的晕厥,并无大碍,但他瞧着她此时的模样,还是不免担忧。
若非因自己而起,她不会如此。
齐瑜时端着茶碗的手重重在沿上按了按,他忽而猛地端起碗,噙了一口茶,缓缓俯身,他轻柔地拖着林臻的下颌。
当他温润的唇覆上那抹冰凉后,便缓缓将口中的茶渡向她。
只要心无杂念,便可至纯至净。
虽有冒犯,但时机特殊,便不能算什么。
他如是想。
齐瑜时虽患有腿疾,行动不便,却生得一张温润隽秀的面庞,眉如墨画,肤若白玉,温文尔雅,淑人君子。
这样的男子,即便身有残缺,行在街上也不免引人掷果盈车。
他向来便洁身自好,自问定力尚可,但在林臻出乎意料睁眼的一瞬,对上一双清冷冷的凤眸,他还是呼吸一滞,不慎将口中未渡进去的茶吞咽入腹。
林臻目光迷离,呆呆地眨了眨眼,又合上长睫,察觉到水源断了,便下意识地微张唇去吮。吸。
“……”
半晌,直至齐瑜时觉着呼吸不畅,方才从异样的情绪中回过神,迅速与林臻拉开距离。
天蒙蒙亮,林臻从榻上醒来,发觉自己并不在辛夷所住的房里,微一转头,榻旁的支摘窗下,齐瑜时正低首阅卷。
“醒了?”男人抬眸看过来,面色如常,从容笑道:“昨日你与辛夷皆受了伤,恐睡在矮榻上会伤到你的伤口,便自作主张将你放在了我房里。”
“若有冒
犯,请见谅。“齐瑜时颔首行礼。
林臻自不会介意这些,她只将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周,撑起身子问道:“那你呢?你可有伤着?”
“姑娘如此相护,在下有幸毫发无损。”齐瑜时轻声说了一句,继续道:“你既醒了,我让小厮将饭食送进房里来。”
林臻点了点头,他便推着轮椅走向屋外。
林臻垂眸间不禁瞥见他临时放在她榻上的书。
序言……?
*
晌午,林臻回了房间,辛夷正坐靠在榻上艰难地用纱布包扎自己伤口,见她进来,淡淡地瞥了一眼,仍旧埋首咬牙缠着纱布。
林臻步子顿了一瞬,走上前,“用我帮忙么?”
辛夷皱眉觑看她一眼,努着唇,将头转向一边。
既不愿,便罢了。
林臻利落地转身走开,却听得背后人怒道:“只问一句便走,你这是真心想帮人吗?”
林臻回过身,走至榻旁坐下,从辛夷手中抽走纱步,重重地勒在她胳膊上,林臻长眉微扬:“若要求人帮忙,便该有求人的态度。”
辛夷深锁眉头,不悦地小声道:“谁求你了。”
林臻没有继续和她计较的心思,只充耳未闻,替她包扎其余的伤口。
辛夷身上的几处新伤皆不在致命的地方,她会不敌对手而昏倒,只因牵动了旧伤所致。
三处旧伤,腰腹上各有一处箭伤,右腿上有一处刀伤。
她忽而觉着……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给啊。”
林臻被辛夷递过来的剪刀打断了思绪,她剪断手里的纱布,抬手问道:“怎么不让船上的郎中来给你包扎?”
闻言,辛夷将眉头拧得更紧了,“船上只有一个男人做大夫,我可不愿让他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