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追月走后,陷阱里头对骂声再度传出,已然乱成一锅粥。
然而,外头也不遑多让。
“爵风大人,可是此处?”
爵风挺直腰板,面色冷肃,“你是怀疑殿下收到的情报,还是怀疑殿下?”
“属下不敢。”
一堆卫军哗啦啦跪了一地。
“只是此处看着颇为荒凉,那二皇子……咳,那恶匪又怎会出现在此?”领头的卫军副将抱拳,忍不住嘀咕。
爵风不语,额侧的青筋直跳,宁绝提前要他放出的假消息,不过片刻,便要彻底露馅了。
按照祁非杀伐狠戾的秉性,他一拿到失踪的二皇子的行踪,哪怕只有蛛丝马迹,也会趁着这天下手——
每逢秋狝,大家都忙着入林搜罗猎物,皇家御林的防守也是最为松懈的时候。
这种关头,死几个来路不明的山匪,最常不过。
因此,暗杀二皇子,也成了祁非今个儿的主要目的。
“殿下想揪出那人,属下定当不遗余力,助殿下得偿所愿。”
回忆宁绝昨夜在书房那一席铮铮忠言,爵风不禁叹气,他本是宁绝的人,今个儿却被祁非命令来杀真正的二皇子,太过讽刺。
按照事先的部署,爵风带着祁非的卫军在这荒山,已然绕了好几圈,心下焦灼不已,都这会儿了,宁绝怎么还没出现?
要是宁绝假意遇险成了真,他便成了史上第一个听主子话,反把主子杀了的下属。
做暗卫这行,他这样式儿的,是要被同行狠狠钉上耻辱柱的。
“咻咻──”
终于!
约定的暗号出现,爵风带着卫军直奔草丛,紧随于那名蒙面的黑衣人身后。
宁绝矫捷的身影在山林间四处奔波,不像逃亡,反而像极了一头正在捕食的猎豹。
见时候差不多了,宁绝不再耗时敷衍,一个飞身,漫不经心地踏着青苔石块,矫健敏捷地越过山涧沟渠,宛若闲庭信步。
爵风眼看着自家主子便要把他们轻松甩掉,扶着左臂的箭筒,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小玩意儿今日是派不上用场了。
爵风挺直了身板,准备目送宁绝离开,却眼睁睁瞧见那抹墨黑的身形,忽地僵在了对岸。
“啊啊啊啊啊……快,快……”一阵颇为紧急的女声涉水而来。
蒙着面的墨发青年皱着眉,盯着不远处匆匆忙忙迎面跑来的那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乔追月刹住了脚,同样一头雾水。
今早出门前,她还特意打听过宁绝的情况,宫人们都说他昨日淋了雨,半夜里发了高热。
想来应该卧床休养。
怎会现身于此?
乔追月踮起脚尖,一把扯下他蒙着的面巾。臭小子,这双眼睛本就生得好看,大白天的遮了半张脸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了吗?
“小姐……”墨衣少年轻声喃喃,镜面一般纯澈的眼眸里浮动着些许不安。
“别说了我都懂。”乔追月气鼓鼓地别过头。
宁绝眼眸掠过一丝暗沉,她发现了?
她终于……
“毕竟,人在屋檐下……”乔追月一手扇风,一手叉腰,愤愤然腹诽:祁非那个狗上司,压榨起下属来,倒是一点儿不含糊。
人都发高烧了还要他跑外勤,实在太没人性了!
完了,主子这是被抓包了?
不远处的爵风霍然拧眉,不行,得帮主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