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他老人家在,这样的病症他顶不住啊。
“娘娘不若先回宫休息去,”禄喜轻声询问道:“陛下若是醒了,奴才遣人去给娘娘递信儿。”
如今乾清宫已经被暗一领着人暗中守控了起来,陛下昏迷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到外头去,因而禄喜是打算自己守着照顾皇帝的。
“我来吧,回去也是不放心的。”寻竹强扯出一抹笑意道:“公公先去吩咐着吧,我守在此处。”
禄喜张了张嘴巴,终究是没说什么。
吴太医都言陛下没什么大碍,可熙嫔娘娘仍旧如此担忧,陛下真是没宠错人。
“那奴才便在门口候着,有什么需要的娘娘尽管吩咐。”他退了出去,而后吩咐一小太监去将关雎宫那忠心又傻愣的小宫女唤来。
陛下还没醒,熙嫔可不能先累倒下了。
*
不知是昏睡着多久,萧君湛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深深埋进一片不断下陷的沙地里,被包裹得浑身布满热意,昏沉得扯不动半分。
他拼劲全力挣扎出来,而眼前又突然涌来一层厚重的雾气,阻断了他所有前行之路。
模糊中好似听见了人言,也不知是不是假象,直到自己全然被拉下去又陷入昏天暗地。
等厚重的眼皮终于被挣扎睁开时,他整个人像是成了一个木头人,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几息。
这场景他再是熟悉不过,乃他起居近十年的床榻。
这一觉醒来,却恍如隔世一般。
等全身回暖,他这才感受到手心温玉般的柔感,却比之温玉更是暖软。
侧眸望去,寻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许是太累,此刻竟伏在床榻边上入了眠,而白皙的面上眼下青黑可见。
寻竹一直是极好的性子,一颗心温柔又满含善意,最开始他便知晓的不是吗?
可不知为何萧君湛的心底却像是裹着一层极厚的油布,不吸水也不透气,闷得厉害。
越想下去,自知她是为了照顾谁而如此心惊胆战到一晚上连觉都没有睡好,心头又好像被扎成了刺猬,酸溜溜中又滴血一般疼。
他可不需要这样一心二用、见异思迁的后妃,萧君湛心想着,正欲悄摸准备下榻。
却不料身边的人并未深眠,他只稍微一动作便将寻竹惊醒。
见到已经坐起的皇帝,寻竹面上闪过喜色,甜笑着:“陛下可算是醒了,妾身遣人去唤吴太医来。”
“不用了。”萧君湛冷冷一句道。
寻竹欲扶他起身的动作一顿,似乎是被他这样冷然且烦躁的语气吓住了。
萧君湛眉间闪过一丝躁意,正欲说些什么找补一番,却见寻竹轻轻收回了手,他心底的烦躁更甚。
寻竹微微垂眸,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轻声道:“陛下身子重要,还是看一看的好。”
“妾身先去吩咐御膳房,将温好的吃食给陛下带来。”
言语间无比妥帖,可彼此都清楚因着适才,寻竹多了几分拘谨与客气。
她那么聪慧,怎么可能瞧不出来皇帝的异样?
行礼过后寻竹匆匆离开了乾清宫,抿唇往关雎宫走着。就是身后的沉香都纳闷,陛下明明都醒了,为何娘娘反而更加不开心了呢?
“沉香你先下去吧,本宫自己休息一会。”
娘娘亲力亲为照顾了陛下近一天一夜,许是极其乏累了吧,沉香心想。
可她不晓得,在自己轻轻将主殿的门合上那一刻,呆呆坐于床榻上的寻竹面上突然无声泪若雨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掉到衣裳上,而后又晕染开来。
寻竹哽着嗓子,将面上的泪水抹去,手上还攥着那枚陛下不久前亲手挂至她腰间的白玉。
陛下亲手刻了两块,一如前世一般。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这是一对,只将其当作陛下的恩赐,悉心置于盒中生怕弄坏了。后来陛下多次不经意间问起时,因着她茫然,只得气着说她是根木头。
陛下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寻竹心闪过一阵恐慌与惧意。她不知晓自己为何要落泪,是因为适才陛下冷然的态度与面对着她时不经意露出的烦躁与抗拒吗?
还是因为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醒过来的不是同她一般重生回来的陛下,而是原原本本二十岁的陛下
而她心念着的那位陛下,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