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程妈妈又来了,拉着他说了会儿话,字里行间离不开他的宝贝儿子程蕴青,到了饭点柳静蘅没什么胃口,程妈妈也连拉带拽撮合他和程蕴青一起吃了晚饭。
痛苦中唯一的小确幸,是程蕴青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柳静蘅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坐起来拉拉抽屉,翻翻柜子,试图找到秦渡有可能遗忘在这里的物件,好打电话通知他来取。
但人都快钻柜子里了,却一无所获。
睡不着,柳静蘅只好坐在床边看手机,翻以前的相册,看到一支视频,仔细回想,是他毕业那天托李叔帮忙用AI做的换脸视频,本想用其撮合程秦二人,不成想根本用不到。
或许就是这始终没点开的视频,成了今日这般结局的导火索。
柳静蘅手指顿了顿,第一次打开了视频。
看着看着,眼圈蓦的红了。
李叔是坏蛋,他做的换脸视频根本不是程秦二人,而是自己和秦渡。
在浪漫的樱花树下长久的对视,情到深处时将自己隐秘的欲望互相交给对方。
柳静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却还是一遍遍重播这段视频。
往床上一倒,抱着手机抽抽搭搭地哭。
哭累了,便披了羽绒服外套出了门。
……
另一边的病房,程蕴青举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
婴儿拳头大小的伤痕藏在脸颊后侧靠近耳朵的位置,头发留长一点倒也能遮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点状灼伤分布在额头一侧和眼角周围。
他推远镜子看,嘴角忍不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当时秦楚尧泼来硫酸时,他扣在脑袋上的兜帽和口罩挡了一部分液体,虽然免不了受点罪,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哒、哒——”门外,忽然响起轻盈节奏的脚步声。
程蕴青忙把镜子塞被窝里,躺回去,悄悄发笑。
宝贝静静又来了,他这几天来得很频繁,虽然二人的病房不在同一栋楼,但那么怕冷的人不惜千里迢迢过来陪床,这招苦肉计就是最伟大的兵法。
但表面上还要端着:
“你回去,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见你。”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来人却迟迟没有发声。
程蕴青声音大了些:“听不懂?我让你回去!”
冗长的沉默融入无尽的黑暗,程蕴青等不来来人回应,觉得时机差不多,转过身看向门口:
“你不用每天都……”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下一秒,他猛地坐起来,浅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打着颤。
秦渡?为什么来人是秦渡。
更令程蕴青猜不透的是,秦渡怀抱一捧鲜花,站在那居高临下地垂视着他。
鲜花?
“秦、秦代表,你怎么来了。”程蕴青敛起眉头,语气是试探的。
秦渡冰凌似的眼眸看了他半晌,人高腿长几步来到床边,鲜花往柜子上一放,拖过椅子就这么坐下了。
他就这么直直盯着程蕴青,程蕴青回望他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怯色。
二人无声地对望了半个世纪,程蕴青低下头,仓促道:
“我要睡了,你先请回。”
这时,深沉了半天的秦渡终于开了口:
“你怕什么。”
程蕴青眉头一蹙:“什么叫我怕什么。”
秦渡眉尾一抬,语气是似是而非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