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英又点头。
荆野这才带好门,纵身一跃,离开道观,沿步道下山。
行不久觉出异样——有旁人呼吸!
荆野熟练隐入路边丛中,穿树躲棘,却借树棘作掩护。
不多时,荆野透过树杈间的缝隙,瞧见一辆停在山腰拐弯处的马车。
他顿时拧起双眉,眯起眼,像老虎盯猎物那样观察了会——这竟是上回遇见的马车,车夫都没换。
荆野愈发笃定这是一对走商的主仆,为省开销,直接就在道上歇息,又想自己行军打仗,经常比他俩还恶劣,车都没有,天被地床。
荆野下山归营。
袇房内,荆野走后不久,王玉英就敛起笑意。
她的眉目全变得冷冰冰,神情里有一丝凝重,静坐了会像在出神,但眸子里却透着精光。
良久,王玉英缓缓张开嘴,打了一个漫长的哈欠。
她展开双臂往后倒,躺到床上。
阖眼,准备入睡。
却在一刻钟后倏地睁眼,眸如鹰隼,全是冷厉。
今夜荆野不在,王玉英没有拉帘,一袭剪影落在窗,瞧身量像个男人,但腰肢却又细得不像话。
不久,一喑哑低沉男声隔着窗传进来:“他没上山,只我一人。”
王玉英根本不理这位访客,反而翻身面朝里睡,背对窗子。
她翻身的动静远比平常大,窗外男子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见,也会领会她的送客意。
男子却仍道:“你自己收敛点,招蜂引蝶终是不好。”
王玉英身不动,独头扭回,冲窗外冷笑,脸上满满都是嘲讽:“怎么,你要教我恪守妇道吗?”
窗外男子没了声音,连呼吸也屏住,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王玉英懒得管他在窗外站多久,闭眼入睡。
微风吹入,没有散开的帐幔扬起尾端,窗纸上没了人影,夜里的青山幽翠。
一轮新月,照着浮游山也照耀禁宫,月辉洒在垂拱殿前的广场上。
鸡鸣而起,昧爽而朝,寅时三刻,众臣已经候在垂拱殿外,等候常参。李相并太傅太尉、总帅几个皆有回望——副相那一处站位空空,小郑相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来?
众人同郑扬之父亲交好,虽未做声,但皆在心里默默关切。
待到内侍通传,众臣要拾级进垂拱殿,郑扬之才着一身绛紫官袍,佩牙牌,姗姗来迟。
不少大臣回头,冯太尉更是忍不住催促:“扬之,快点!”
郑扬之后头排的少保主动侧身,方便郑扬之插。进队中。
“怎么这会才来?”冯太尉忍不住打听原因。
“谢过叔父关切,家中有事耽搁。”
“你父亲还好吧?”冯太尉旋即追问,前面的李相亦往后瞥来。
郑扬之低回:“家父安好。”
仅余三级台阶,众人噤声,恭谨入殿。
皇帝端坐龙椅,各部依序禀奏,皇帝逐一答覆,而后如常鸿胪寺唱了奏事毕,皇帝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