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下便与诡物拉开了身位,它们不是向海中逃窜,而是飞快地借着触手在周边几个巨大集装箱周围来回爬行,离得远了便在黑夜中难以辨别它们的位置。
朱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驾驶员见状冷静道:“请示开启夜间探照强灯。”
“不。”朱队连忙阻止,在周围卫兵不解的目光中,他额头甚至渐渐渗出汗珠来,“情况不对。”
贺嘉言心想这帮人来时明明说好的不会有任何危险,怎么还带临阵变卦的,但见身边几人都神色不宁,也不好将这戳人肺管子的话说出来。
人都跑到舱口去了,陆桁闲适地将腿在座椅间舒展开,仿佛深陷困境的不是他一般,甚至饶有兴致地顺手翻起贺嘉言带来的那本诗集。
“别开大灯,加大火|炮攻击力度。”朱队下达完指令,亲自将长火|炮扛在肩上,一时间舱口的三道火柱连成一气,坐在最里边的卫兵也站了起来,不知发动了什么能力,顿时在周边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气流,涌动的气流伴随着巨大的火焰,在集装箱间发起了一簇簇声响巨大的爆炸。
炮火顿时湮灭了整片区域,周围十余个集装箱尽数被烧得只剩残骸,饶是两只诡物的移动速度再快,终究也不过是C级,在连番炮轰的轰炸下已奄奄一息,可尽管如此,它们仍不屈不挠地愤然举起触手向天空挥舞着,直到被军用飞行器自带的激光炮终结了性命,触手被烧焦成炭,炭灰也依旧定格在向上发动攻击的那一刹那。
朱队捏了下眼镜的上边框,仔细扫描后确认道:“目标已无生命体征,不要着急下去取肉核,我们原地等待片刻。”
出于谨慎,他下意识觉得这两只诡物的反应不对劲。
贺嘉言这才抽空开口,望着底下的焦尸缓缓道:“你们不是说没危险吗?”
“照往常自然没事。”旁边卫兵接话:“不知它俩犯了什么毛病,以往火焰威慑一番后诡物便会自行退回海中,今天倒像是护崽的奶娘一样……”
卫兵话说到一半,脸色却变了,与身边人对视几眼,面色中都泛着不言自明的凝重。
飞行器散发着的微弱荧光在黑夜中的港口显得那般耀眼,不过片刻,周围便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沙沙摩擦声,朱队破音大叫一声“开灯!”,随着探照强光灯亮起,强烈的灯光照亮了整片港口。
只见先前隐匿在集装箱间不可胜数的诡物纷纷从黑暗中爬了出来,有的甚至生了不止一对翅膀,挥舞着巨翅腾空而起,它们形成一个球形的包围圈将远处看不清的某物紧紧环绕起来,被这强光一激,那被包裹着的巨物如一颗硕大的心脏般有节奏地蠕动起来,而处于最外圈的有翅诡物已开始对飞行器主动发起不死不休的攻击。
“糟了,是地母产子。”豆大的汗珠从朱队脸颊滑过,能力使然,他眼底滑过一条条诡物等级信息,A级B级比比皆是,远不是他们一支八人小队能应付得来的。
驾驶员立即操纵飞行器左躲右避企图驶离这片港口,随着一名不起眼的卫兵站起身,周身空气霎时间变得干燥无比,紧接着一道道冰柱凭空生成、柱尖猛地扎向这些带翅诡物,它们喉咙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可纵然顶着能力攻击与飞行器一道道激光溅射,这些诡物也依旧不知休止疯了般接连扑上来。
那些诡物距飞行器最近时,口中尖锐的獠牙与眼底的恶意扑面而来,近得能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
坚硬的翅膀与飞行器外壳相互碰撞,摩擦出炽烈的火花。
陆桁将书合上,握紧把手静静看着窗外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诡物,以及最中央被簇拥着的那颗分不出形状的血管瘤。
那便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地母。
飞行器七绕八绕,以损失了舱口一名卫兵为代价,这才勉强维持全状绕出港口,然而四只发动机坏了一只,飞行姿态歪歪斜斜,舱内回响着巨大的鸣叫报警声。
贺嘉言脸色隐隐发白,显然这次任务的凶险令所有人所料未及。
朱队迅速一把扯下墙壁上的对讲报警机,对着那边的人喊道:“稽查三队A组报告,地母在永安码头登陆了,最多五分钟以内就要产子!探查组那帮王八羔子里出了内鬼,地母登陆一小时内必然早有预兆,他们谎报了信息。”
对讲机那头的人愣怔几秒,语气间不由带了几分焦躁:“五分钟内总部支援无法赶到,请第三支队做好全军覆没的打算,务必尽全力干扰地母生产,十分钟后大部队会一定会来。”
空气间慢慢弥漫开一片难言的沉闷与死寂。
他们心里对地母产子的灾难性后果再清楚不过,可生死就这么残酷地横在眼前,就算是圣人也难免心生畏惧。
朱队扔开对讲机骂了一句,催促驾驶员立刻掉头返回。浓烈的不安在舱内传开,整个飞行器早在刚刚的战斗中急剧受损,连保持直线飞行都尚且困难,这一来必将有去无回。
驾驶员狠了狠心,操纵飞行器掉头向码头飞去。
贺嘉言心跳如擂鼓,已后悔顺路搭乘这辆死亡航班,余光一瞥,却见陆桁依旧漫不经心地在舱内转悠,甚至开始悠闲地阅读起墙壁上武器储存箱中的文字。
他心头拂过一丝震惊,不知这男人是想做什么,下一秒之间陆桁从地上捡起先前死亡卫兵的一截还带着鲜血的胳膊,熟练地用死去卫兵的手指解锁了武器储存箱,从里面掏出一只巨大的激光炮,动作娴熟地组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