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别过来!”林十三绝望地喊到,然而没什么用,大黄碰到林十三的一瞬间,三人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齐齐摔倒了地上。
幸好林十三和安百遂的大氅厚实,除了有些疼没什么皮外伤,英文则是和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就在他以为要躺床上三个月时,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安百遂的银制云纹发冠摔倒地上,头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俊脸藏在白银狐的毛领中,狼狈地趴在地上,丝毫没了平日端着的风度。
“你们仨是想在床上躺三个月吗?”墨恒不合时宜的调侃声响起,他单手拎着英文,这小子身量瞅着不大,重量却不小。墨恒看着坐在地上的安百遂,想起他平日里端着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黄却浑然不觉,依旧跳来跳去,还捡起地上的梨花酥吃了个痛快,林十三在它身后的叫喊它全当听不到。平时它捣乱林十三的巴掌永远比叫声先到,今日没有过来打它,肯定是没有犯错。
“从猪头鬼那得到些卷轴的线索,我们进去说。”墨恒看着林十三挣扎着起不来,就爬过去一把抓住大黄,赏了它一记头锤,大黄一点不疼,依旧四处乱窜。
林十三还真是性子欢脱,安百遂虽是一副无奈扶额的表情,嘴角却因她的行为无意间勾起一抹笑。
几人最终被墨恒拎起,回了屋,原本李源和沈青要来,结果李源课业不合格,被扣下背书,沈青医馆走不开,让墨恒给林十三拿了些药。
“昨日在猪头鬼寝殿,发现了太子的踪迹,他们往来书信还未处理完,提到后日便可将宝物送到千面阁中。”墨恒当时进去的时候,老鼠侍从正在烧这些书信,猪头鬼记性不好,书信内容反复看才能记住太子让它干什么。
如今东窗事发,老鼠侍从赶忙烧掉了这些,待他们阻止时,书信只剩这一角。
“宝物?说的难道是卷轴?”林十三若是自由身,倒是可以去太子府探一探,将卷轴偷回来。
“还有那个杨絮,我在医馆碰见他,带了一群小孩儿,好像在看病,他说需要卷轴治病,向我提出可以帮忙,拿到后可以与我们合作。”墨恒觉得他这人瞧着忠厚老实,像是可以合作之人。
“杨絮这人瞧着倒是没什么坏心思,为人也正直。”安百遂话锋一转,对此持保留意见,“不过我们对他身份背景并不了解,不要贸然决定。”
几人得去太子府探一探,将这个宝物偷出来。即刻便动身回了京城,马车上林十三随手翻起了那本白老板给她的书,说来也巧,王英将军的师傅和林十三的师傅都是玄武山上的老剑修。
这剑修早年只收了王英一个徒弟悉心教导,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想来是十分爱这个徒弟了。
别人都说林十三武功学的杂,不知哪里学来的武,没什么规律,让人猜不透她的招式,拿不准她的功力。
可她的师傅带着她和师兄各门派都待过,每个门派的武功她都和师兄学过,入了江湖遇见的所谓高手,竟都不是她的对手。
林十三抱起大黄,想起两年前,她和师兄在集市闲逛,林十三一眼便相中了大叔篮筐里长得最正的小黄狗,师兄还没等林十三开口,就把银子给了大叔,将大黄买下。
许久未见师傅师兄,林十三倒是突然想念了,她刀上刻的那个丑丑的刀柄,也是小时候和师兄一起刻的。
一阵吵嚷声却将他们打断,林十三撩开帘子一瞧,一五大三粗的家丁单手拎起一小孩,口中叫嚷着:“哪来的小孩儿,打扰我们张员外施粥,满口胡言,”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手中的小孩吓得哇哇大哭,那人左手放着一大锅粥,立了个牌子,写着施粥二字,锅前排着十几个小孩,手中都拿着破瓷碗,穿着破烂,光着脚,脚上被划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老伯,这是怎么了?”林十三拉着安百遂过去瞧。
“张员外在此处施粥,说是只施给十岁以下的孩子。这小孩突然跑出来说昨日喝了这粥的同伴都生病了,这粥有毒。那家丁赶了一次他又回来说,这不就这样了。”老伯的脸上满是伤疤,皮肤干裂流血又愈合,身材瘦的皮包骨,背佝偻着,“这张员外平日里吝啬的很,这条街地上掉粒米都得被他揣兜里,突然施粥给小孩儿确实奇怪。”
在排队的小孩们都害怕地往后退,拿着碗不知所措。家丁见手中的小男孩哭哑了嗓子,以为他知错了,就将他放了下来。
那小男孩刚被放下来,便立马跑去粥锅旁,将偌大一锅粥拽倒,滚烫的热粥哗啦一下全都倒在地上。家丁气急了,拿起棍子便朝着小男孩抡去。
“住手!”林十三说着,身体已经先一步上去单手抢下家丁手中的棍子,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家丁不满地起身,看向周围围着的百姓,想着自己打不过她,那煽动这些人将她拖下水,“张员外好心施粥,全让这小孩糟蹋了,你们来评评理,这些粥能救多少饿肚子的人。”
周围百姓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几乎都是面黄肌瘦,饿得皮包骨,皮肤常年耕地晒得黝黑,尽管如此还是吃不饱饭,如今这白花花的粥撒了一地,让他们重新捡起来吃也是愿意的,有毒总比饿死强。
“是啊姑娘,这小孩没有证据就毁了一锅粮食,我们都不曾吃过这米啊。”
“就是,我看这小孩挨揍就是活该。”
“女侠你莫要多管闲事了,让他收拾一下这皮孩子。”
林十三看向跌倒在地的小孩,他手被瓷碗划破了,血不断往外冒着,与白粥融在一起。他身材干瘦,面色发黑。
“诸位可听我一句?”安百遂站在人群后开口,众人都回身去看他。
“这小孩看着身形瘦弱,常年挨饿,不像是会糟蹋粮食之人。张员外施粥为何不发给所有流民,偏偏只给孩子?你们也都知道他平日吝啬,如今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你这个书生是哪冒出来的?穿得人模狗样,还敢评价我们张员外?”家丁伸手指着安百遂,他打不过这个女侠还打不过他一个弱书生吗?
“呀!我爹施的粥怎么都倒在地上了。”小衙内从宽敞华贵的马车上下来,煽风点火道。他今日在酒馆调戏老板柳娘,被柳娘一拳打在左眼,左眼瞬间青紫。
他捂着左眼走过来,今日心中本就不快,正想找个人教训,他走到安百遂面前,心中暗喜,这郎君一看就瘦弱,长成这样的小白脸,他打十个都不成问题,“就你闹事儿是吧。”他故意挺直脊背,抬着下巴,还是比安百遂低了一个头,心中更加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