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一众护院在何七的长剑前步步后退。
时乔缓缓踏上台阶,走到了雕梁画栋的庑廊下。廊柱房梁皆已重新刷漆绘彩,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夫妻对拜……”
门外观礼的宾客看到了来者不善的时乔,惊呼声盖住了赞礼官的声音。
喜堂中人自也察觉了外面的异样,贵客们虽端坐如松,目光却皆投向来人,全福人也忘了说吉祥话凑趣,堂里全然没了先前的喜庆热闹。
堂上正襟端坐的罗老夫人看到了时乔,一瞬的怔愣之后,脸色微微放沉,瞥了一旁的赞礼官一眼。
赞礼官会意。
跪在地上对拜的新人尚未起身,他就慌忙喊:“礼成,送入洞房!”
“急什么?”
时乔的声音裹着风雪撞了进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一步一步走到堂中央,看向罗珣。
罗珣与夏如蔷并肩而立,一个矜贵如玉,一个仪态万方,手中红绸相连,端得是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在看到时乔身后横着剑的何七时,罗珣上前一步将夏如蔷挡在身后。
“时乔……”
满堂轰然。
罗夫人?!
堂中不乏有人三年前见过时乔,此时看着堂中央这个风尘仆仆、憔悴不堪的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年那个皓齿星眸的新嫁娘。
她站在那里,与周遭是那般格格不入,与罗大人更是云泥之别,让人突然理解了罗大人,为何执意要娶平妻。
时乔看着罗珣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不由觉得自己可笑。
去年春汛,她陪罗珣巡视江堤时失足落水,冰雪初融的春江水冰寒彻骨,却比不上此时半分。
时乔逼视着他,“这么大的喜事,夫君怎也不告诉妾身一声。”
迎上她咄咄的目光,罗珣眉眼间的温润消失殆尽,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他没想到时乔会回京,更没想到玉河没接到她。
他沉声道:“时乔,你先去歇息,我回头再与你解释。”
时乔笑笑,“按规矩,我该坐在堂上,受妹妹的礼才是。礼未成,我如何走?”
罗珣沉眸:“时乔!”
时乔:“怎么,不舍得?”
罗珣薄唇微抿。
按规矩,确实该如此。
只是……
平妻虽也是妻,可在先进门的原配面前天然矮上三分。如蔷此时若是给时乔行了进门礼,与妾室何异?
如蔷心性清傲,如何受得了这般羞辱?也是因着这个,他方安排时乔先去城南住下,也好避开这一规矩。
他尚未开口,手中的红绸被轻轻扯了扯。
“夫君莫要为难,姐姐长我一岁,妾身向她行礼,本也是理所应当。”温婉平和的声音响起,如夏日清泉缓缓流淌,沁人心脾。
她又转向时乔,恳切道:“当年一场误会,阴差阳错乱了鸳鸯。行礼后,还望姐姐念在这些年我代你受过的份上,莫要心生芥蒂,以后你我姐妹和气相处。”
言罢,便作势要跪下。
这识大体的一番话,顿时赢得众人的一致赞赏,与咄咄逼人的时乔作比,当真是高低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