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的面前,一个幼稚的、像是顽劣孩童绘制的跳房子游戏出现在地上,是彩色粉笔的笔触。
骊执颠了颠同时出现在自己手心的光点,那是一块不规则石头的样貌,形状像安静的那块。
不过,骰子仅仅只代表了规则随机性这一种概念吗?
骊执回想起副本中的两个行为不正常的人类。
一个是规则践行者,一个是命运承担者,村长和安静的异变方向却是相同的机械化,像被同一种病毒感染的兽和人。
如果硬要挑出一个共同点。
骊执想到安静消失的时刻,骰子落地,那骤然变得轻快天真,和机械音大相径庭的声线。
而在她的右手臂上,僵硬的感受越发明显,动作甚至慢慢有了和安静相似的机械感。
骊执果断切断了那条手臂的触觉传感器,断掉了联通神经的电源,不让这种感染继续蔓延。
那很可能就是,他们都曾拥有过骰子。
“任务进行第一阶段,请掷骰子。”
排在第一位的安夏将手伸向了那颗小小的立方体,一只没有温度的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轻轻挡开了她。
那只手动作僵硬,食指和大拇指一动不动,卡出一个刚好放置骰子的位置。
“用我的手把它夹起来,再投。”
安夏回过身,望向身后。
她看着这个好像从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太大波动的人。
那双偶尔闪过金色数据流的眼睛里,依然沉静,依然坚定。
“照我说的做。”
安夏咬紧牙关,握住导演逐渐失温的手臂,投出一个“3”。
常声和严白苦着脸经过同样的流程后,一个投出“6”,一个投出“4”。
三人各自在自己的格子里站好,齐齐看向最后那个格子里的身影,眼里透出隐隐的担忧。
骊执僵硬地伸出手。
“叮当。”
骰子落下。
那是一个,色泽黑洞洞的、让骊执想起安静的那块黑色石头的数字“1”。
“当”。
锤声再次响起,刚刚还被细细勾勒的美丽画卷如同被扑掉的蝴蝶,在众人眼前分崩离析。
白色的墙皮被一块块剥离,露出斑驳的、不时掉出砂砾的内里。
重新变回石头的桌子上,天平和锤子也不翼而飞。
安夏烦躁地闭上眼睛,眼皮因为眼球的快速移动不停颤抖着。
刚刚骊执过于冰冷的手臂触感,和她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像是一根随时有概率爆炸的银针,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她难以抑制地睁开眼睛,试图看向最远处的骊执。
“!”
瞬间,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脉冲枪几乎要脱手而出。
灰色的水泥地上站着她,紧邻她的严白坐在一把金色的椅子上,风筝一般飘在天上;常声则是站在一个极高的板凳上,虽比不上严白的跃入云霄,但比起平地上的她,这种待遇已经够好了。
队伍的最后方,是那个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有办法,永远都处变不惊的骊执。
她的手臂正死死抵住地面,双腿陷入地底。
摄像机徒劳地撑住她的肩膀,却无力改变已经变成沼泽的格子里,既定死亡者那愈陷愈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