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着她的手似比昨日还红上些,便嘱咐了句:“你若喜欢琴,也应该适可而止,不要过于频繁练着。”
温嘉月含笑不言,她是喜欢琴,可也不至于将自己的手磨成这般模样,若不是有人缠着她,她的手又怎么会如此。
到了傍晚才知,嬷嬷原是一早被周贵妃召进宫了,因是关心祁王生活起居,怕下人伺候不好,又惹得他不悦日日留宿在外头,所以特地让嬷嬷去听训的。
温嘉月见着嬷嬷回来时的双腿抖得连走路都不利索,便知那膝盖定是跪了整日。
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嬷嬷原是祁王母妃的贴身婢女,既然在宫里伺候主子那么久,有什么分寸会不知,还有什么事会做不周全?怕只是有意苛责,故意为难罢了。
“嬷嬷这两日不必来我这了,下去好好歇着吧。”
嬷嬷听见这么说,心里顿时生了暖意,忙谢过。
夜间,洗漱完的温嘉月忽然觉得手开始有些灼烧刺痒感,不似寻常起泡后要好的迹象。到了后半夜她便疼得睡不了觉,手指的痛连心,掌心手背亦是扯着整张皮肉的灼痛。
因是夜半,她便也没有唤人,忍着强撑到了晨起。
两个丫鬟照旧端盥盆进来,伺候梳洗的那个见她双手泛红十个指头皆破皮渗血,吓了一跳,惶恐跪下请罪,哆嗦着问要不要找大夫。
温嘉月坐着不言,好一会儿才说:“下去吧。”
因这两日府中事多,又有周贵妃的嘱咐,嬷嬷不敢休息太久,白日与府里管事忙着府里的其他事,戌时才回来伺候。
甫一进门,便见那桌上堆叠的菜肴点心竟还未撤下,走上前时又发现竟是丝毫未动。她抬头看向里间,榻上的人又坐在那神思恍惚,不由得上前询问:“可是这些饭菜不合姑娘口味?”
虽知道这二姑娘平日便吃得少,可这般神情明显有些不对。
“都撤了吧,我没有胃口。”
嬷嬷闻言便嘱咐人来把桌子收拾干净,随后便将房里的纱灯多点了几盏,才要上前去铺床。
温嘉月起身让开,嬷嬷这才瞧见她的膝上的双手红得似烫伤了,十个指头也血淋淋的,急急就捧来问:“这是怎么了?”
温嘉月语气极淡:“不知,许是天热吧。”
嬷嬷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热导致的,分明先前都是快好的了,这般破皮起红,倒像是被自己挠破的。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惶恐又紧张,生怕她是故意忤逆王爷,把自己弄受伤的。
温嘉月看着她,明白她眼里的惊慌,不禁失笑:“若我有自毁的念头,想来一开始就应该让王爷把我这双手取走。”
“那怎么会。。。。。。”
嬷嬷缓缓抬头,反应过来时面色已然白了半瞬。
面前人却轻飘飘一句:“无妨,就这样吧。”
虽觉得痛得难耐,但这短时间内应该不用再抚琴,遂也不想计较了。
嬷嬷哽了哽,也没再说话,取来纱布细细缠上时眼里满是心疼。
铺完床,嬷嬷特意开了些窗透了些凉风进来,又让她回榻上歇着:“时辰不早了,姑娘早点歇着吧。”
想想祁王有几日不来,温嘉月便不敢这么早歇下:“我再坐一会儿。”
嬷嬷知她在担心什么,便也告诉她:“今日是贵妃娘娘的忌辰,往年的这个时候王爷都是留在宫中,姑娘不必等了,早点歇下吧。”
温嘉月闻言倒也没再坚持。
夜间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那纱灯火影亦有些晃动,门亦随之被推开了,沉稳的步子迈向里间。
似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歇下,那步子顿了顿。
温嘉月并没有睡着,门推开的瞬间,便起了身,如往常一样衣服穿着整齐。
她见他自进门起脸色便阴郁着,通体散发一股压抑的寒厉,不免心下一慌。
李承钰借着那昏暗不明的光,望着眼前人的反应,直言问:“你这表情是何意?”
温嘉月垂眸,朝他屈膝:“王爷恕罪,今日怕是不能抚琴了。”
李承钰迈步往前,随即坐下,不容人抗拒:“本王给你半刻的准备时间。”
在嬷嬷说起今日是瑜贵妃的忌辰时,温嘉月便想明白了他为何偏爱听她弹的这首曲子,近几日又为何如此反常。约莫是因为瑜贵妃生前为他弹过这首民间的摇篮曲,使他怀念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