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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南飞(第1页)

孟策纵站在一间破屋后的一座矮坟前。这是座刚盖不久的新坟,封土尚新,已有野草冒出零星的绿意来。

坟头光秃秃的,坟前也无一贡品。只有一块木板立于其前,上书着墓主人姓甚名谁和生卒年,处处都透露出坟中人生前的萧索。

唯一教人在意的是这块木板上的字迹清劲有力,入木三分,落字者明显师从书法大家,与这破败贫寒索的周遭环境显得刺目的格格不入。

木板上书:“故持节征虏将军西乡侯夫人李氏,卒于炎兴八年,春秋五十有六。”

炎兴是渝国后主所使用的最后一个年号,仅使用三个月就为大周所灭。

孟策纵看着“西乡侯”三字,一时有些出神。

当年征西将军秦徵从景谷道翻越摩天岭,直插渝国腹地,打了渝军一个措手不及。彼时渝国大将军李度所率的渝军主力正在剑门关与孟策纵对峙,渝都只有西乡侯江更道所率的一支两万人的卫戍部队。江更道及其长子江平年浴血拼杀,死守待变,以望李度援军。

渝都内的渝主惶恐不能终日,最终献玺出降。江更道父子战死沙场,李度在剑门关也不得不从命投降。

此时又见到故人的名字,孟策纵不禁有些唏嘘。

姚约领着一个高瘦干枯的男人来到孟策纵身边,他朝孟策纵略一揖手,然后对身侧的男人和声说道:“那就劳烦兄台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与雍王殿下听。”

那人不安地看了一眼姚约,姚约面带安抚的笑意道:“你但说无妨,雍王殿下定会秉公办理。”

那人点点头,开口说道:“禀雍王殿下,草民张其,乃是被录为僧祇户的平益民。你们要查的江平楼就是我的右邻。”

说起江平楼,张其方才的惶恐不安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了。他突然跪了下来,朝孟策纵重重磕了三个头,又朝姚约也磕了三个头。

姚约欲扶起他,张其摇摇头没有起来,他对孟策纵道:“殿下,平楼绝无对圣上和太后不敬之意,他也是无可奈何啊!自从弘映那个小秃驴做了大僧统,他就把我们这些僧祇户当猪狗使唤。我们每年要给僧曹交六十斛粮食已经很艰难,这本就比一般百姓向朝廷交纳的赋税高出不少。大周不相信我们益州民,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弘映这个贼秃驴凭啥这么磋磨我们!这几年清普寺大造佛像殿宇,我们日日都要给寺里做劳役,甚至女人小孩都得给清普寺上下做饭洗衣。”

孟策纵眉头紧锁:“那你们的田地该如何?”

张其已经满脸怒色:“殿下明察,我们被这小秃驴这么折磨哪还有时间去种庄稼!庄稼只能靠家里的老人孩子们去顾着点,这哪里能济事!一年到头,收上来的粮食就那么点儿。有的人家交完税赋,已经不够一家人吃一个月的,有的人家甚至交不上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僧曹把地收回去。最可恨的是,那个小秃驴又想了个新的盘剥我们的法子。他让吃不上饭的人家向清普寺借贷粮食,逾期还不上贷就得把地抵给他!”

张其满眼通红,恨不得把弘映抓来生啖方能解恨。

孟策纵声音低沉:“那江平楼在太后法事上撞钟就是为了报复弘映了?”

张其道:“平楼的娘上月染了重病,我们这些人家里哪里会有钱治病?平楼是个孝子,将田地给清普寺抵押借了笔钱。他娘这月还是去了,家里的两亩薄田也被清普寺收去了。想来他也是因此走投无路,想不开才做了这种事。”

张其的声音有几分哽咽:“平楼是江将军的儿子,虽然渝国的皇帝不争气,但江将军父子是为了保护咱们渝国人战死的。平楼他一向照顾乡里,虽然他也吃不饱饭,但还是经常拿家里的粮食接济快要饿死的乡邻。平楼之前带着我们找过京兆尹,但京兆老爷一听是状告清普寺就把我们轰出去了,反正平益民的死活也没人在意。”

张其又朝孟策纵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已隐隐渗出血迹:“雍王殿下,平楼以死才换来了皇上知晓此事,草民求殿下为死去的平益民、为活着的平益民讨个公道!”

张其字字泣血的控诉让孟策纵一时有些失神,直到听到张其沉闷的磕头声,他的耳边像炸响了一颗惊雷,如同当年剑门关两军厮杀时照亮尸横遍地的那道霹雳。

孟策纵屈身扶起张其,他望着面前这座萧索的新坟,沉声道:“以江将军在天之灵作为见证,我誓查明此事,不负益州百姓。”

张其离开后,姚约对孟策纵道:“殿下,我已经给平益郡数十位的僧祇户录了口供,都与张其方才所言一致。大僧统确实利用职权之便,令本属于僧曹的僧祇户成为清普寺的私奴。至于借放贷强占百姓田产,也是确有其事。不仅如此,清普寺与京中不少富户甚至朝官都有钱贷往来。清普寺既有如此资本,我料弘映侵吞的绝不只是僧祇户的劳力,想必僧曹所收的僧祇粟也早入了他的口袋。”

孟策纵冷笑道:“这些寺院染指的又何止是僧祇粟。”

姚约道:“话虽如此,可皇上向来对寺院的依附民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吗?”

“我们这不是让他闭不上眼了吗?”

“殿下是要彻查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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