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收敛起脸上惊讶的神情,他冷静了下来,朝夫人轻声走了过去。
此刻,香樟园里鸟雀无声,年轻的夫人让云遥隐隐感到陌生。
“云儿,”夫人眼神深邃,但声音含笑“坐到我身边来。”
云遥本想坐到夫人旁边的矮凳上,但却被夫人一把拉住,按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云遥有些惊讶夫人的力气似乎也变大了许多,他略微怔愣的看着夫人,轻声问:“夫人,您的病好了?”
夫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摸了摸少年明月般动人的脸庞,将他缓缓地拉进自己的怀里,她抱着少年说:“云儿,今日天气甚佳,你陪我在这里赏会花吧。”
云遥没敢动弹,他闻到了夫人身上熟悉的沉香味道,反而隐隐松了口气。对夫人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他心底竟然也没有特别排斥,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晚上与夫人同床共枕有些习惯了。
他只是有些尴尬,毕竟夫人附近还有些沉默的随从侍立在一旁,而且就算没有看到人,但云遥知道夫人的四周其实永远都是有人在的,他们像沉默的影子一样随时保护夫人的安全。
夫人欣赏着云遥羊脂玉般的美丽面容,少年人的耳垂在宫灯暖光下透着粉,像新剥的荔枝肉。而云遥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清新的香气,又让夫人想起戏文里说的美人“触手生温,吹气如兰”。
这时,随从轻手轻脚地搬来了园里新进的变色木芙蓉和古紫薇。变色木芙蓉被称为一日三变的“美人醉”,清晨白、午间粉、傍晚红,古籍载其“晓妆如玉暮如霞”。
云遥有些看醉了,夫人贴着他的耳畔,在和他轻声细语地说着这些珍贵花卉的故事和传说。
两人赏了会花,夫人又让人摆了棋盘,和云遥对弈了起来。
渐渐地天色晚了,游廊上,冷梅混着松烟墨的气息弥漫,月色从紫藤花架上慢慢渗出来,像谁把月光泡进了香炉。
……
夜已渐深,刚还晴朗的夜空突然下起雨来。
南方的雨季总是这样晴一会就又下起雨来,多变得像复杂的人心。
夫人刚刚有事离开了,云遥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淅淅沥沥的雨声撞击着窗户,雷声隐在乌云里若隐若现,雨渐渐下大了起来。
云遥神色有些倦怠,他虽然是南方人,但每到了这雨季,他还是有些不适应,潮湿的空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云遥觉得自己像个棉花娃娃,湿哒哒的任人摆布。他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想抛去脑中突如其来的烦闷思绪。
云遥看完了外面定时寄来的报纸,又翻了翻舞蹈图册,终于百无聊赖地倒头睡下。可这一天,显然还没把他折腾够。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云遥又听到了敲门声,他心下一跳,第一个想法是夫人回来了?但敲门声越来越大,直到把他彻底敲清醒了,云遥想这一定不是夫人在敲门,夫人从来不会急躁,她绝不可能这样敲门。
云遥打开门,此时窗外正巧一道闪电劈过,恍然的电光照亮了门前程管家和两个随从略带阴森的面孔。
“云遥,你收拾一下,夫人要见你。”程管家面无表情地说。他身后的两名随从上前一步,将捧着的两个盒子交给云遥。
云遥不得不接住盒子,他满是惊讶地问:“程管家,这么晚了,夫人要在哪里见我?这盒子里又是什么?”
之前夫人每次都是私下一个人过来他房间的,这次怎么是程管家来叫了?云遥掂了掂盒子的重量,倒是非常轻。
“你不必多问,盒子里是衣服,你换好后跟我们走就行了。”程管家没有多话,说完就背过身,等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