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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2页)

风势愈发猛烈,将玄黓那句“我去去就回”的余音撕得粉碎,甲板上众人的惊呼与浮微的急切劝阻,全被翻涌的浪涛彻底吞没。那道裹着灵光的纤细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扎进狂风暴雨中,不过瞬息,便被茫茫雨幕与墨色海浪彻底吞噬,连一丝残影都寻不见。

甲板上的人全都看呆了,先前提醒浮微风险的小道士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师父,玄黓娘子她……她就这么跳下去了?这大海茫茫的,又是这般风浪,会不会……”后半句“出事”二字,在浮微沉冷如冰的目光中,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只留下喉咙里的干涩发痒。

浮微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得发白,目光死死锁着玄黓消失的方向,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沉声道:“别乱说话!玄黓娘子是昆仑亲传弟子,一身术法高深莫测,既然敢纵身跃海,定有脱身之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尽快靠岸,守好舱里的师兄,安心等她回来!”话虽如此,他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握着船舷的手也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医师也撑着一把快要被狂风掀翻的油纸伞,伞骨早已弯曲变形,他蹒跚地挪到甲板边缘,望着眼前波涛汹涌、浪拍船舷的海面,浑浊的眼中满是凝重,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她能顺利吧……监正此刻气息微弱,失血过多,若是等不到救援,恐怕真的撑不到船靠岸那一刻。”

众人不再多言,只能将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那个消失在茫茫大海的身影上。船工们更是拼尽全力调整航向,任凭狂风暴雨拍打在身上,也丝毫不敢懈怠。

不知在风浪中颠簸了多久,天边厚重的乌云终于渐渐散去些许,如被巨手撕开了一道缝隙。瓢泼的雨势也随之缓和,密集的雨帘虽未完全消散,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狂暴肆虐,只化作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在空中。海面的波涛也温顺了许多,先前如山般的浪头此刻成了起伏的涟漪,官船的摇晃终于减轻了些,不再是那般令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的震颤。船工们抓紧这难得的间隙,奋力操控着船舵,官船以最大的速度破浪前行,朝着怀州渡口的方向疾驰而去,船帆在风中鼓得满满当当,仿佛要挣脱桅杆的束缚。

舱内,秦景行依旧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原本涣散如雾的眼神,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有了些焦点,不再是全然的空洞。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虽气息依旧微弱,却比先前平稳了些许,胸口的起伏也清晰了些,不再是那般随时会断绝的微弱颤动。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先是扫过守在床边的小道士,又瞥了眼低头整理药碗的医师,随后,他的目光在空荡的舱房里缓缓逡巡了一圈,从案上散落的古籍,到墙角堆叠的废弃绷带,每一处都细细看过,却始终没有寻到那抹熟悉的烟霞色身影。空气中也没了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气,混杂着苦涩的药味,沉闷得让人窒息。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瓣摩擦着,喉咙里挤出沙哑破碎的声响,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阿壬呢?”

这三个字刚落,舱内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落针可闻。小道士沐风吓得猛地低下头,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医师也陡然加快了整理药箱的动作,药碗碰撞的“叮当”声成了舱内唯一的动静,他假装没听见那声询问,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说错一个字,惊扰了这好不容易稳住气息的人。

没人敢应声——他们既不知玄黓能否在这般凶险的风浪中顺利抵达怀州、带回救援,更不知该如何向这位重伤濒死之人解释,他心心念念的人,已为了救他纵身跃入了那般吞噬一切的狂风巨浪之中。

秦景行久久没得到回答,沉重的眼皮又开始打架,意识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恍恍惚惚间又要睡过去。可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涌上心头——当年在江州山上的温泉边也是如此,他不过是昏沉了片刻,再睁眼时,那抹灵动的身影早已没了踪影,留下那句空泛的“洛都见”,也都是她随口的谎言。

难道这次,她又要趁着自己重伤昏迷,再次不告而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像冰冷的海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原本平稳了些许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腹背伤口处的疼痛也愈发清晰,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

他在朦胧中听着窗外渐渐减弱的风雨声,想着这舱房里再无她的气息,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开——这么大的雨,这里是茫茫大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能跑到哪里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睛,原本黯淡的瞳孔里迸发出一丝急切的光芒,声音虽依旧沙哑得厉害,却带着濒死之人的执拗,更裹挟着钦天监监正惯有的威严,厉声质问道:“沐风!我问你!玄黓去哪里了?!”

这声质问突如其来,像一道惊雷在舱内炸响,震得人耳膜发疼。小道士沐风本就紧绷着神经,此刻更是被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响,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磕巴道:“师、师伯……我、我不清楚……玄黓娘子她……”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水珠,砸在地板上。

见他这副欲言又止、惊慌失措的模样,秦景行原本虚弱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沐风,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厉声追问:“我再问一次!阿壬到底去哪里了?!说!”

那声喝问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沐风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撑不住,终于忍不住哭丧着脸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玄黓娘子…她说怀州有能救您的人,拿着一个刻着花纹的罗盘,就、就跳船去找了……外面风浪那么大,她跳下去的时候,师父还拦着来着,可她根本没回头……”

“跳下去了?”秦景行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不顾医师伸过来阻拦的手,猛地想要撑起身子。可这剧烈的动作狠狠牵动了腹背的伤口,一股滚烫的腥甜瞬间涌上喉咙,“噗——”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素色锦被,在上面绽开一朵妖异而刺目的红梅。

“监正!”医师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按住他的肩背,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按回榻上,声音里满是焦灼,“您别激动!伤口又裂开了!血又止不住了!快躺下!再动真的就没救了!”

沐风也彻底慌了神,看着锦被上迅速蔓延的血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舱房,顶着还未停歇的细雨,朝着甲板方向大喊,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师父!师父您快来!师伯吐血了!伤口又崩开了!流了好多血!”他的声音在风雨中飘荡,惊得甲板上的船工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朝着舱房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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