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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2页)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万水千山,连确认她身份的机会都没有。秦景行心中的急切越来越甚,正琢磨着下次入宫该如何设法与“谢令玄”说上一句话,钦天监却突然接到了紧急差事——荧惑星近日轨迹异常,隐隐有“犯主”之兆,需连日观测记录,及时呈报陛下与朝堂。

这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容不得半分懈怠。秦景行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牵挂,将所有精力投入到观测中。他白日守在观星台,盯着观星仪记录荧惑星的每一个方位变化,夜晚则对着星图反复推演,分析轨迹异常的原因。除此之外,皇后生辰的吉礼文书也不能耽搁,他只能在观测的间隙,挤时间提笔撰写,常常忙到深夜,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观星台的烛火夜夜通明,映着他疲惫的脸庞,眼底渐渐布满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淡淡的胡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倦意。他偶尔停下笔,抬头望向宫城深处的方向,心中满是无奈与怅惘——他知道,玄黓或许就在那片朱墙之内,可他却被繁杂的差事困住,再没了探查的机会。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她一切安好,也盼着自己能早日忙完手中的事,再寻机会确认她的身份。

距离皇后生辰尚有十日,钦天监内署的烛火已连续亮了三夜。秦景行将最后一卷吉礼文书的定稿仔细叠好,收入紫檀木盒中,又把荧惑星观测卷宗按日期一一归整,码在书架最上层。指尖抚过冰凉的书脊,他终于松了口气,转身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

连日的忙碌让他眼下积了淡淡的青黑,可刚歇下片刻,心头那股对玄黓的牵挂便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先前借着择吉时、送文书的由头入宫三次,每次都只远远瞥见一抹月白身影,要么被宫道转角隔断,要么被宫人簇拥着远去,连确认“谢令玄”是否为她的机会都没有。如今手头诸事了结,那股按捺已久的急切再也压不住,他当即从柜中取来龟甲与蓍草,在案几上细细摆开,决意用最繁复的推演之法,算出玄黓的具体方位。

深吸一口气,他凝神静气,指尖凝起一缕淡金色的灵力,缓缓注入蓍草之中。往日推演星象、卜算吉凶时,总能凭此做到心无旁骛。可今日,灵力刚在指尖凝聚,脑海中便不断闪过玄黓的模样:重逢时她眼底的笑意、策马离去时飞扬的衣袂、还有入宫时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月白身影……难得重逢却又猝不及防再次离别,让他对玄黓的惦念太过迫切,再加上这十年间两人的命理早已纠缠难分,他的灵力刚触到蓍草根部,便失了往日的平稳,竟有几分躁动不安。

秦景行心中暗叫不好,想收回灵力却已来不及。只见案几上的龟甲突然亮起一层微弱的青光,甲面上的纹路开始飞速流转,隐隐有卦象成形。可就在卦象即将清晰的刹那,一股凌厉的反噬之力骤然从龟甲中爆发——气浪如狂风般翻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砸在秦景行的胸口。

“噗——”他闷哼一声,喉间涌上浓烈的腥甜,一口鲜血直直喷溅在案几铺开的星图上。殷红的血迹瞬间浸染了大片宣纸,连那些用朱砂标注星辰方位的墨点,都被晕染得模糊不清,原本规整的星图,此刻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监正!”一旁的下属见此情景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秦景行摇摇欲坠的身体,“您怎么样?要不要紧?快传太医!”周围负责整理卷宗的弟子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有人已转身要去请太医,却被秦景行抬手拦住。

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浮微耳中。他听闻师兄出事,立即便往钦天监内署跑,推开房门,见秦景行脸色苍白如纸,靠在椅背上,嘴角还沾着未擦去的血迹,浮微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师兄!您这是怎么了?”

秦景行捂着胸口,缓缓摆手。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真相——自己当年刚入道门学推演之术时都没犯过这般急功近利的低级错误,如今竟为了寻人失了分寸,传出去实在有损钦天监监正的体面。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翻涌的疼痛与喉间的腥甜,缓缓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无妨,许是先前落下的旧伤未愈,今日整理文书时劳心过度,心疾又有些反复,歇片刻便好,不必惊动太医。”说罢,他还特意避开浮微的目光,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仿佛真的只是旧疾复发。

浮微闻言,果然没有半分多疑,只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搭在秦景行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略显虚浮的脉搏,皱着眉叹道:“都怪我,这些日子内务府那边催着筹备皇后生辰的礼仪事宜,又是定祭典流程,又是验贺寿器物,忙得脚不沾地,竟没想过师兄刚回来洛都不久,本就该闭门好好休养,哪经得起这般连轴转?”

看着师弟一脸关切、眼底满是自责的模样,秦景行心中忽然一动。他想起皇后生辰宫宴在即,“谢令玄”既是皇后的族妹,又是特意入宫贺寿的,宫宴之上必定会出席。虽说玄黓平日里总爱捉弄他,把他逗得面红耳赤,可只要见他真有不适,她便会巴巴地凑过来嘘寒问暖,连平日里的调皮劲儿都会收敛几分。若是自己此刻装病,摆出一副虚弱难支的模样,再借着“心疾复发”的由头闭门休养,消息传进宫中,以她对自己的在意,未必会坐视不管——这不正是将她从“谢令玄”的伪装下“钓”出来的好机会?既能确认她的身份,又能再见她一面,简直是两全其美。

念头一旦定下,秦景行当即顺着浮微的话头往下接,将虚弱的模样装得更像了几分。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下意识地弯了些,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滞涩感,仿佛真的连提气都费力。“师弟,我……我实在撑不住了……”他声音低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手时故意晃了晃,指尖轻轻搭在浮微的胳膊上,“劳烦你……替我告个假,就说我旧疾复发,需回长公主府静养几日,待缓过劲来,再入宫向陛下请罪。”

浮微见他这般模样,哪里还敢耽搁,连忙用力点头:“师兄你放心,告假的事交给我便是,你安心休养要紧,可别硬撑!”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秦景行的胳膊,半扶半搀地将人从椅子上扶起来,又叮嘱钦天监的下属好生看管署内事务,这才亲自护送秦景行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向长公主府,浮微坐在车厢里,全程都伸手虚扶着秦景行,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秦景行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假寐,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长公主府与宫城相距不远,府中消息向来灵通,他“心疾复发、闭门休养”的事,不出半日定会传入宫中,玄黓若真在宫里,没理由听不到,以她的性子,就算碍于“谢令玄”的身份不便立刻出宫,也定会想办法传递讯息,或是在宫宴上寻机会见他。到那时,他便能一眼认出她,再也不用这般牵肠挂肚、猜测不定了。

马车刚在长公主府朱红的大门前停下,秦景行隔着车帘便看见府中留守的曾老太医,早已提着深棕色的药箱,在正厅门口的石阶旁等候。老太医头发花白,脊背却依旧挺直,手里攥着诊脉用的脉枕,见马车停下,立刻快步上前,脸上满是关切。

秦景行心底顿时一慌——他只顾着装病引玄黓现身,竟忘了府中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太医!曾太医自他幼时查出心疾便一直调理,对他的脉象、体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自己这刻意装出的虚弱模样,怕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可事已至此,再无退路,他只能在浮微的搀扶下,维持着踉跄的步态,缓缓走进府中。

刚在正厅的椅上坐下,曾太医便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卷起他手腕处的衣袖,将脉枕垫在他手肘下,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腕脉。指尖刚触到脉搏,曾太医的眉头便微微蹙起,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秦景行的脉象虽比平日虚浮些,搏动也稍显急促,确实有几分心疾复发的迹象,可脉象的根基却很稳,没有出现气血亏空、元气大伤的虚耗之态,绝不像他脸上表现得那般虚弱难支,反倒像是刻意压抑着气息,让呼吸变得急促,以此来凸显病态。

但他转念一想:“自家郎君自小沉稳懂事,向来严谨持重,从不是会装病胡闹的性子。许是这些日子钦天监事务太过繁忙,连轴转下来,实在是累到了极致,才会让身体出现这般‘外强中干’的假象。”老太医心里犯嘀咕,却也没有多问,只依着养心安神、补益气血的方子开了几副调理的汤药,叮嘱他“安心静养,切勿劳心费神”。

秦景行微微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刻意压低的虚弱:“有劳曾太医了,我记下了。”待曾太医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暗自庆幸老太医没有深究。

接下来的几日,秦景行便真的在府中“闭门休养”,每日除了喝药便是卧床,连钦天监的公文都交由浮微等人代为处理。可他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玄黓的消息。别说来看他,就连派人打探的动静都没有。他明明早已私下安排心腹,将自己“病重难支”的消息散遍了洛都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权贵府邸的仆役间都在议论。

据说“谢令玄”日日伴在皇后左右,她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这丫头竟是半点都不关心他!

秦景行躺在榻上,越想越气,胸口竟真的隐隐泛起几分闷痛,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他抬手按在胸口,眉头紧紧皱起——自己这般费心费力地装病,换来的却是她的无动于衷,这份失落与委屈,比真的生病还要难受。

就在他气得快要掀翻药碗时,府外传来通报,说陛下与皇后亲自驾临。原来两人听闻秦景行病了数日,一直未见好转,长公主与秦将军又远在边疆,生怕这位独子有什么闪失,特意抽时间来看望。

柔兆坐在榻边,看着秦景行苍白如纸的脸色,心疼不已:“景行,宫宴那日你便不用勉强来了,安心在家休养身子要紧。”

秦景行哪里肯依?他筹划了许久,就等着在宫宴上当着“谢令玄”的面演一场戏,不信她还能无动于衷。

他强撑着坐起身,语气坚定:“舅母说的哪里话?阿耶阿娘皆不在京中,舅母的生辰我怎能缺席?再说我这旧疾向来如此,时好时坏,不碍事的,宫宴那日我定能到场。”

皇帝见他态度坚决,眉宇间透着一股执拗的恳切,心中不禁微暖——这孩子自小没少受心疾折磨,却始终这般懂事体贴,便不再强求,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叮嘱道:“既如此,你便量力而行。宫宴之上若是觉得半分不适,即刻让人送你回府歇息,切不可硬撑着。”

“谢陛下关怀,臣省得。”秦景行连忙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按住肩头,示意他不必多礼。柔兆又叮嘱了几句“按时喝药”“别劳心”的话,才与皇帝一同起身,在宫人的护送下离开房间。

秦景行缓缓靠回床头的软垫上。方才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消散,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可心头的焦躁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宫宴越来越近,他对玄黓的牵挂与日俱增,却依旧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在意自己,这场精心策划的“重逢”,到底能不能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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