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审讯室关押着众多待审恶魂,故常年阴冷潮湿,怨气积聚,哭号惊叫混杂着连连响起。
“咚咚咚!”
无相敲响审讯室的大门,门板正中设有一扇方块大小的窗口,咯吱咯吱窗口木板缓缓拉开,探出一张没有瞳仁的白目马脸,幽怨道:“何事?”
“四哥,你当值呢,师父让我提审谢时雨。”无相边摸索腰间令牌,边打招呼道。
“你提审?就你,能办成什么案子!”马四身旁传来一道极为轻蔑的声音。
无相无须见真容也知是何方神圣,本届地府临时工——赵伊伊,就是带头嘲讽无相是蠢货徒弟的那位。
“怎么?有意见?”话落,无相眼珠子往上一翻露出眼白,伸出舌头朝赵伊伊方向吐了吐。
“你!”赵伊伊气得恨不得挤过马四,探出窗口与无相对骂一番。
可恨,不能挤上级!
马四面无表情地接过无相令牌,咔嚓一声审讯室大门弹开。
“谢啦,四哥。”无相塞给马四一小包酥糖,灵动抛了个媚眼,轻声道:“私人给你带的,不用谢。”随后悠悠然大步迈了进去。
马四死气沉沉地转过头,指着旁边杂乱堆放一摞案册,对脸色乍青乍白的赵伊伊道:“你,抄完它。”
无相接连被好几只恶魂吓得哇哇直叫,终于来到了关押谢时雨的牢房,只见牢房栏杆外围了一圈厚厚的黑布。
“这?是?”无相指着黑布,向领路的鬼卒询问。
“这谢公子怕……怕鬼,天天尖叫哭喊,兄弟们耳朵实在受不住,马大人想了个招,这才安静多了。”鬼卒说话间,双手止不住地揉搓着耳朵,似乎还没从谢时雨鬼叫连天的阴影中走出。
无相怔然,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叫得多难听啊。
掀开黑布,“啊啊啊啊啊!”一声尖叫直冲房顶,几乎盖住了所有恶魂的声音。
无相眼疾手快捂住双耳,大喊道:“谢公子!是我!”
谢时雨瞬间噤言,看过无相一眼,腾身就往无相一扑,一把拉住无相的手,苦苦哀求道:“姑娘,我错了,快带我离开这,他们……他们比你恐怖多了。”
“你……你一个大男人,胆子也忒小了吧。”无相极其嫌弃地抽出手来,瞧着谢时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样,计上心头,又道,“你想出去?”
谢时雨闻言,疯狂点头。
“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可好?不许撒谎。不然可就永远出不去噜。”无相装模作样恐吓道。
“好好好。知无不言,绝无虚言。”谢时雨面带诚恳应道。
无相摸腮问道:“你为何认为你是饿死?”
“小生那日赶路匆忙,一日未曾进食,本想着寺庙能寻到些吃食,再不济也该有供品之类的食物,结果那破庙啥也没有!
雨又越下越大,我只好饿着肚子勉强入睡,我记得很饿,很疼,再睁眼,就到这了,他们和我说……和我说,这里是地府,我已经死了,啊呜呜呜。”
短短一番话,谢时雨的情绪和语调变化莫测,时高时低,时怒时悲。
无相揉了揉跳动不止的太阳穴,叹息道:“我问你,你腰间的玉铃何人所赠?”
“这……”谢时雨欲言又止,低头往腰间瞥了一眼,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竟是真的。
无相瞪了瞪眸子,故作厉色道:“嗯?不说?”
“我说我说。这玉铃是小生知友所赠,不知与小生之死何干?”谢时雨擦掉泪痕道。
无相无视谢时雨的发问,干净利落问道:“姓名。为何赠你?”
“陈南笙。他说,我才情过人,应试不难,只是官场之事复杂多变,若我得贵人举荐,定万事大吉。此物正是陈南笙与其在淮南为官的恩师之间的信物。”谢时雨吐噜吐噜一口气说完。
无相字斟句酌确认一遍,道:“你的意思是,你这次到淮南就是准备投奔陈南笙的恩师,好让他举荐你,这玉铃便是信物?”
谢时雨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玉铃之主正是在下所寻之人。
无相又问:“那陈南笙现在何处?”
“在安州呐,我安州来的呀。”谢时雨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
无相让谢时雨写下陈南笙所在安州住址以及其恩师姓名住址后,匆匆离去,她有预感,这个案子不简单,她一定办好这个案子不让师父失望!
身后的谢时雨大喊:“姑娘,那我,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