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怀宇像是被谢佳阳的声音拉回了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理会谢佳阳的调侃,直接伸手,动作有些生硬地从冰柜深处拿出了两瓶金银花露。
冰凉的瓶身瞬间贴上他汗湿的手掌,带来一丝短暂的沁凉。
“哎?你真要喝这个?”谢佳阳瞪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肖怀宇,“不是……老肖,你今天真不对劲啊?从下午看到池主席给绵绵妹妹送水开始,你这脸就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带着探究和揶揄。
“喂,我说,你该不会……真吃醋了吧?就因为人家池主席送了瓶水?”
肖怀宇握着冰凉的玻璃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猛地转过头,带着被戳中心事的恼火和浓重的不耐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压抑的烦躁和:“少废话。败火。”
“败火?”谢佳阳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先是恍然大悟,接着是忍俊不禁,最后是憋不住的坏笑。
他看看肖怀宇黑沉的脸色,又看看他手里那两瓶绿油油的金银花露,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强忍着没笑出声,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噗嗤”。
“哦~败火啊……”谢佳阳拖长了调子,眼神暧昧地在肖怀宇紧绷的下颌线和那两瓶凉茶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充满了戏谑,“懂了懂了!这火气……是挺旺的哈!是该好好败败!这金银花露,对症下药!嘿嘿嘿……”
肖怀宇懒得再跟他废话,只觉得谢佳阳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和那声“嘿嘿嘿”无比刺耳,更是火上浇油。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拿着两瓶金银花露,转身就去收银台结账,动作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狠劲儿。
那挺拔的背影在拥挤的便利店里,像一块移动的、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谢佳阳赶紧拿着可乐跟上,一边扫码付款一边还在憋笑,小声嘀咕:“啧啧,这醋劲儿……金银花露都压不住吧?看来是真上大火了……”
他看着肖怀宇拧开瓶盖,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那淡黄色的液体,喉结急促地滚动,仿佛那清凉的液体真能浇灭他心头的无名之火。
便利店的冷气开得很足,但肖怀宇只觉得胸口那股郁结的燥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谢佳阳那促狭的眼神和那句“败火”,烧得更旺、更憋闷了。
金银花露那熟悉的、带着淡淡草药味的甜意在口中蔓延开来,却丝毫无法抚平他心底翻腾的酸涩和焦躁。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画面:阳光下,池嘉澍温和专注地将水递给阮绵绵,而她脸上那抹羞涩的红晕……
这火,怕是一瓶金银花露,根本败不了。
——
天色刚蒙蒙亮,清晨微凉的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湿气,北湖市一中的食堂却已提前沸腾。
今天是军训结营仪式的日子,也是国旗护卫队正式亮相、接受检阅的关键时刻。
不同于往日训练后的疲惫松散,此刻的食堂弥漫着一股大战前夕特有的、混杂着紧张与亢奋的气息。
国旗方队的队员们尤其匆忙。
崭新的礼服——挺括的白色军装式衬衫,深蓝色的笔挺西裤,锃亮的黑色皮鞋,还有那顶神圣的、缀着金色徽章的军帽——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宿舍。
阮绵绵和几个国旗队的女生几乎是冲进食堂的。
她们脸上还带着困意,但眼神里全是焦急。
食堂窗口前排起了长龙,大多是同样要赶去集合的普通方阵新生。
看着前面缓慢挪动的人头,再看看手表上无情跳动的指针,阮绵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王璐璐:“完了完了!这么多人!换衣服还要时间,肯定来不及吃了!”
“是啊!教官说了,礼服要提前半小时穿戴整齐集合!现在都快没时间了!”沈念也愁眉苦脸。
阮绵绵咬了咬下唇,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又看看手表,果断下了决定:“算了!不吃了!饿一顿总比迟到挨骂强!我们赶紧回宿舍换衣服!”
她拉了拉身边同样焦急的王璐璐,“走吧!”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甘心空着肚子上阵,但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只好无奈地点头,转身就准备挤出拥挤的食堂。
就在她们转身的瞬间,食堂门口又涌进来几个高大的身影,同样穿着迷彩作训服,带着清晨的凉气和一丝匆忙——是肖怀宇、谢佳阳,还有李想。
肖怀宇走在前面,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眼神扫过混乱的食堂,他显然也看到了前方窗口令人绝望的长队。
“我靠!这么多人!排到猴年马月去?”谢佳阳的大嗓门立刻响起,带着夸张的抱怨,“饿死老子了!想子,老肖,咋整?”
就在这时,谢佳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挤出人群、准备离开的阮绵绵几人。
他立刻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肖怀宇,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喂,肖哥,看!绵绵妹妹她们好像没买着?空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