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一脸兴奋,“哎呀,老婆子我这回可是真见世面了,回去说给翠花她们几个听,可不得羡慕死她们哈哈哈。”
姜尹从袖中抽出一封书简递给温蘅,“状纸我也替你们写好了,来龙去脉一一具实,徐家父子的罪证也罗列在后,公主可先预览之。”脸上颇有“不用谢”的得色。
温蘅展卷细看。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神兽白泽,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写得花团锦簇,涉及民间疾苦又字字血泪,令人发指。就算圣上不了解事情经过,看了这篇文章也难免为之动容。
但她看完后却原封不动退回,摇头道:“这封状纸,不能由你来写。”
姜尹愕然,多少人一字千金求自己润笔赐字,文章被拒还是生平头一遭。
温蘅继续说道:“姜先生这篇文章如果是平常的陈情上奏,可拿满分,但此案所涉乃黎民之痛、百姓之苦,文章写得漂亮固然容易引人注目,但难免失之匠气,还不如稚拙古朴来得可贵。”
她扭头向李伢子道:“这封状纸,该由你来写。”
李伢子瞠目结舌,连连摆手道:“我?我,不行的,殿下,我,我才刚认了几个字,四书五经都尚未念熟呢,我,不行不行……”
铁柱一巴掌拍在她肩上,“说什么不行呢,你是我妹妹,有啥不行的,公主都说你行,你指定能行!”
李奶奶一巴掌拍在她另一边肩上:“伢子你行啊,太给咱家长脸了,这下连淑芬她孙子都比下去了!”
李伢子被拍得晕头转向,在一连串的“行”当中迷迷糊糊点了头。
温蘅笑道:“你是这次案件的亲历者,而且差点成为受害者,你的叙述是最直接最生动的,不管写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伢子听了,暗暗攥拳给自己打气,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好,我尽力试试。”
温蘅笑着摸摸她的头。
铁柱又说道:“玉民叔和玉儿已经团聚了。大夫说等迷香效果褪尽,玉儿的精神就能恢复正常。玉民叔认出了玉儿,当下就神志清醒了。他还记起了你,托我跟你说声谢谢。”
竹芝激动道道:“真的啊?太好了!少主你救了他们一家!”
温蘅却神色平静,只是点头道:“那就好。”
还不够。只有这一家还不够,她要让更多像李玉民这样的家庭都过上好日子。
穆斐看着一团热闹,默默站在热闹之外。待到温蘅吩咐大家收拾行李,人群散去后,他才将她叫到舱外。
“我就不陪你回去了。当初陛下贬我的时候有令,不得擅离青州地界。”
温蘅一愣。这段时日已经习惯了处处有他在身侧,未料到分别来得猝不及防。
她默了默,点头道:“好。这一路谢谢你多有相助,以后如需要我的地方……”
“不需要。你管好自己就成。”
穆斐不再说什么,叫上姜尹,“吃白饭的,回去了!”
姜尹摇着扇子走来,“你现在可以叫我姜先生啦。”
穆斐:“等你什么时候吃完饭懂得付钱了,我再改口。”
姜尹与温蘅作别,温蘅言谢,姜尹却道:“该是我谢公主才是,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来二殿下愿意以身入局的一天。”
他看向大步走开的穆斐背影,那个背影与他三年前的记忆相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