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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第2页）

她顿了顿，缓缓一笑：“我想起了苏子瞻的一句诗。”

江淮安呼吸莫名急促，忍不住出声：“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陆晚平静地注视着他，接着他的话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所以啊，庄周梦蝶也罢，蝶梦庄周也好，无论这一世的结局如何，至少此刻，他与她共处一室，平和相望。温暖的晨光，清淡的墨香，软糯的豆沙包，温和的笑意……如此真实，如此美好。

陆晚再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她笑着望入面前人的眼里，再次开口道：“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微微前进，凑至那人的耳畔，轻声道：“我想吻你。”

空气静默了一瞬。

她没有待那人反应过来，便倾身向前，轻轻碰了碰那人的唇角。

她的动作很短暂，一触即离。她正要退后，却被那人揽入怀中。那人的力度很紧，怀抱干净而温暖。陆晚抬头，恰好被那人深深吻住。

这个吻持续地很久，不同于以往的轻柔，略微带有点深入。所有的情欲、爱意、希冀……都一齐淹没在了这个如潮水般汹涌的深吻之中。

另一边，松山书院内。

建宁帝再次见到了陆正。他这次是私服出宫，着地是浅青色的学子袍衫，简单而质朴。随立一旁的邓则明、曹德旺等人皆未着正服，都是乔装而来，一身便衣。

松山书院是前朝的一位大儒所建，以治学严谨、学风周正著称。书院面向全民开放，上至贵族子弟，下至布衣平民，由朝中颇有名望的大臣任教。陆正便常常来此讲学。

建宁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陆正今日给他布置的功课尚未完成，他亦还有些政事未曾处理，可他却无心忙碌那些事情。

明堂之内，绯衣官员直身而立，面对着台下众位年轻学子，侃侃而谈。

建宁帝静静站着暗处，望着那人布满细纹的面容，心绪莫名复杂。他略微错开眼，瞥了一眼那人的绯色官袍。

底下的学子皆着青袍。大抵天下所有的文人，毕生所愿，便是穿上那件绯色的官服，戴上那顶乌纱帽。

愿望达成之后呢？

建宁帝虽然年岁不大，也没怎么掌权，却也不是个耳目不聪的庸君。

人性的底色是贪婪。权力，名声，财富，皆为可贪之物。无论这些书生此刻怀揣着怎样高远的志向，一旦戴上那顶乌纱帽，他们照旧会心存贪念，溺死于自己的欲望及官场的沉浮之中。

然而，也有例外。譬如他的老师，大齐首辅，眼下明堂内讲学之人。

十二年了。他叫了那人十二年的陆先生，却依旧观不透那人。

建宁帝自嘲一笑，正欲离开之际，却忽然见陆正话语停顿下来，身子忽然有些倾颓。

建宁帝心底一紧，刚要踏步向前，便见那人猝然倒下。

“陆先生！”

“先生这是怎么了？”

……

耳畔尽是嘈杂的人声。可建宁帝却觉耳中一阵轰鸣，他呆呆地看着倒地的中年男子，一时定住了原地。

紧随其后的曹德旺见状，忙低声喊了一声“万岁”。建宁帝这才回过神来，他额间还渗着些虚汗，声音也有些不稳，还略有些急促：“快去请孙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