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用水则花1美元从市政水井取井水,有时我自己去取水,有时也雇别人代劳。
这个活非常的麻烦,水挑回来倒进后院木槽里,用于打扫和洗漱。
这井水常混着泥沙,需要先沉淀一下才能用,搁久了又会长苔藓,我得隔几天刷一次水槽。
我每月花10美分雇一个叫汤姆的自由黑人小伙,帮我清理和更换用过的便桶。
我把用过的放在门外,他会每天来给我换成空的。
我和他相处得很好,从与他的交谈中我了解到,这里的自由黑人很少,他们都是以前被释放的黑奴的后代。
南方很早以前就禁止黑人获得自由了,自由黑人的地位比黑白混血更低,他们被限制只能从事一些卑贱的工作,禁止离开所在地区,并且要随身携带自由证明。
白人总是怀疑他们帮助黑奴逃走,所以他们不敢和黑奴靠得太近,也因此被黑奴视为叛徒。
现在回想,我辛辛苦苦攒的钱都砸在了斯蒂芬妮身上。
守着她昏迷那几天,我不知用汉语骂了她多少遍“赔钱货”,但她应该听不懂。
这几天朱莉每天都来,帮我熬制草药后给斯蒂芬妮灌下去,我担心朱莉这样会不会耽误做生意,朱莉说她的那家百货是和几个亲戚合伙,她离开一会儿没事。
斯蒂芬妮在昏迷五天后的清晨醒来,这几天我不能一直看着她,但始终觉得放心不下,不时过来看看,希望她能撑过去,不然我钱就白花了。
有时看她模样这么可爱,但又不敢亲她,亲亲她的衣角吧。
阳光从后院那扇带裂纹的小玻璃窗透进来,落在斯蒂芬妮苍白的脸上。
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茫然,盯着天花板。
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因疼痛而皱眉,轻哼一声,又无力地倒回床上。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我从前厅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粗糖冲的温糖水。
听到脚步声,她的身体立刻僵住,双手抓紧床单,头微微转向我,眼神里满是惊恐,像只受惊的小猫。
她嘴唇动了动,沙哑地低声问:“先生……这是哪?”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清。
我尽量放轻语气,蹲到她身边:“你醒了?这是我的店,你病了好几天。”
斯蒂芬妮眼皮颤了颤,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急促。
她咬住干裂的下唇,低声呢喃:“我……还活着?”声音里带着茫然与不敢置信。
她停顿片刻,偷偷瞟了我一眼,试探着问:“先生……你买我花了很多钱吧?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起海德医生的嘱托,赶紧说:“先躺下静养,别乱动。”她没放松,反而吓得身子一缩,眼泪涌出来,哽咽道:“不要……我没用了,你会再卖了我……”她的声音颤抖,像在乞求,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无奈地看着她瘦得露骨的身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副模样,连站都站不稳,我哪敢多想什么。
可她这么怕,我只好说:“那你就趴着,让我看看。”
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背,动作尽量放轻柔,生怕弄疼她。
她太虚弱了,皮肤冰凉,满是鞭痕和淤青,我的手刚碰上去,她就抖了一下,却没躲。
我收回手,心想这丫头真是胆怯,动不动就吓成这样。
她五天没进食了,我把粗糖水递过去:“喝点这个,养养力气。”她愣愣地盯着杯子,手抖得拿不稳。
我扶着她让她抿了一口,她尝到甜味,蓝眼睛微微睁大,低声说:“很甜……”却立刻缩回手,低头小声说:“我……我不配。”
我皱眉,劝道:“喝完,这是为你准备的。”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喝得很慢,手抖得洒了些水在床上,像要把那点甜味留得久些。
她喝完,低头摸向左臂的烙印,发现被纱布包着,眼神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转为羞愧。
她用散乱的金发遮住脸,低声说:“谢谢先生……”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像在试探我会不会生气。
我怜悯地问:“你背上的伤还疼吗?”她顿了顿,低声答:“不疼了……谢谢先生。”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带着一丝畏惧。
我从柜台拿了块面包,递过去。
她没接,只是盯着看,眼里满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