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轻轻提溜着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冷哼一声,扭过头朝着家里走,将燕谨晾在原地。
昏暗的月光下,身形高挑的女子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驻足了半晌,才跟上去。
到家之后,两人草草将晚上睡觉的屋子收拾出来便准备洗漱休息。
剩下的俱等明日天光之后再说。
中途还闹了一场官司。原先在山上,两人睡在同一间房,只是分成了触手可及的两张床。燕谨自然默认回到老宅之后他们各睡各的房间,还像以前一样。
直到她准备吹熄蜡烛时,乌轻轻抱着自己的枕头被褥趿拉着鞋子过来。
她难得面上愕然,伸手拦住了乌轻轻极其自然想要进门的身体:“轻轻,你睡在自己房间即可。”
乌轻轻在马上骑了一日,疲累极了,此时抱着被褥已经是昏昏欲睡。听见燕谨的话,他揉了揉眼睛便准备往回走,嘴中还在问:“我的炕小,等会把你挤下去怎么办……”
走了好几步,却没听见燕谨的回答,他才觉出不对。
噔噔噔地跑过去,他双眼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要与我分房睡觉?”
燕谨被他难以置信的反问语气噎得僵硬一瞬,几息之后才平静开口:“男女有别,你我自然……”
话没说完,她自己也感觉不太对。
他们之间就算有别也早在青山上的五年多时间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乌轻轻还在门口瞪她,抱着被褥的手已经用力到捏起青筋,仿佛她口中再说出半句关于分房的话便要爆炸。
“你进来吧。”
算了,明日睡醒再来考虑今日这些事。
燕谨伸手摁了摁抽痛的额角,看着乌轻轻爬到里间躺好之后吹熄了蜡烛,躺到外侧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身畔有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对于燕谨与乌轻轻来说这早已成为安眠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他们睡得很快,睡得很熟。
第二日,燕谨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昨日奔波的疲累都在那样深沉的安眠中散去,因为睡得太久,她脑子里还有点懵。
燕谨下意识侧头去看睡在旁边的乌轻轻,他还睡得很香,脸颊红润,显然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坐在炕上缓了一会儿,她悄声下床,免得将乌轻轻吵醒。
已经快巳时了,燕谨洗漱好便在院子里锻炼。
正是神清目明之时,她可以仔细想一想昨日突如其来的两件事。
十一年前燕国国破被破之时,燕诀确实已经死了。
虽然不是燕谨亲眼所见,但母后急匆匆带着人进她的宫殿抱她时,满身是血,指尖颤抖。
当时宫中已经是喊杀声震天,宫侍们躲得躲逃得逃,燕谨穿好衣服听从母后的吩咐,在自己宫中静候。
她一向端庄持重的母后发丝散落,神情悲怆;长姐跟在后头,眼中含泪,悲伤满溢。
十岁的燕谨懵然间被抱上马车,母后往日馨香的怀抱中沾上了血的腥气,她们逃得匆忙。
燕谨那时问了一句,父皇与哥哥呢?
她忘了是谁回她,那人说,他们都不在了。
母后的长姐脸上的悲伤不似作假,她毫不怀疑父皇与哥哥身首异处的事实。
如今,从哪里又冒出一个琰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