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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堆下的秘密下（第1页）

克拉丽丝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赛勒斯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半明半暗的水道口，长长的银发像浮云般飘散在水中，白色的竖瞳在昏暗中锁定了她。

克拉丽丝没有惊讶，她甚至隐隐期待着她的出现。在这个充满算计和背叛的港口，这条嗜血的人鱼反而成了某种……可以直来直往的存在。

她靠近，目光落在克拉丽丝手中的账本上，尾鳍轻轻摆动，搅起细小的漩涡。“你看得懂吗？”克拉丽丝将账本向她示意了一下，“他们打算用来对付你们的东西。”

赛勒斯特的竖瞳收缩了一下，她似乎能感知到上面的恶意。她没有接过去，而是突然伸出手，冰凉的、覆盖着细微鳞片的指尖轻触克拉丽丝的脸颊，尤其是那片乌青。“你在为这个烦恼？”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一丝……不悦？

克拉丽丝偏头躲开她的触碰，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赛勒斯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上面的字迹暂时消失？需要的时候再显现？”她需要一个保险，一个即使账本被搜走，也不会立刻暴露证据的方法。

塞勒斯特突然咬破自己的指尖，青银色、带着微光的血液渗了出来。她不由分说，将血液滴在账本的封皮和内页上。血液没有晕开，反而像有生命般，迅速渗入纸张，消失不见，只在表面留下一层极淡的、珍珠母般的光泽。

“月光下显形。”她说着，语气带着种危险的慷慨，“但我要你一个承诺。”她盯着克拉丽丝的眼睛，像是要攫取她所有的情绪。

克拉丽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那过于锐利的注视。“明天……明天我给你好吗？这里不安全，你快走。”她催促道，担心搜查队去而复返。

赛勒斯特的尾鳍焦躁地拍打了一下水面，显然对这笔“交易”的延迟不太满意。但她没有坚持，突然将一颗浑圆的、泛着磷光的珍珠强行塞进克拉丽丝的衣领，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

“明晚礁石滩。”赛勒斯特凑近，银发几乎缠绕上克拉丽丝的脖颈，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若你违约，我会收回我的赠与。”说完，她猛地潜入水道，只留下一道短暂的银色涡流和渐渐平息的水波。

克拉丽丝站在原地，感受着衣领内珍珠的冰凉和账本在手中的分量。她深吸一口气，将账本重新用油布包好，塞进怀里最隐蔽的口袋。她有了证据，也有了暂时隐藏它的方法。现在，她需要找到一个能将这些证据威力最大化的契机。

她离开铁匠铺，快步向诊所返回。走到半路，却见维奥莱特匆匆迎来，脸色凝重。

“教堂在清点铁器。”维奥莱特压低声音，“他们可能很快会回来复查。账本……”

克拉丽丝看着她，心中瞬间做出了决定。她将那个看起来空白的账本拿了出来，递给维奥莱特。“在这里。”

维奥莱特一愣，接过账本翻看，里面果然一片空白。她立刻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没有多问。“正好……”她立刻从随身的医疗箱里取出一瓶医用酒精，“就说被消毒水意外泼洒，字迹被毁了。”她将酒精倒在账本上，浓烈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克拉丽丝点头，这倒是个合理的借口。但她想起父亲的事，压低声音说：“维奥莱特，我父亲马林，他当年海难生还，很可能与塞壬有关。这会不会……”

维奥莱特脸色骤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克拉丽丝感到疼痛。“这情报比整个铁匠铺都致命！”她急速低语，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惧，“永远别再提海难的事，对谁都别说！”她快速将湿漉漉的账本塞回克拉丽丝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克拉丽丝看着维奥莱特近乎恐慌的反应，心中疑窦丛生。父亲的海难生还，似乎隐藏着比账本更深的秘密。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以带我去你那换身衣服吗？”克拉丽丝转移了话题，扯了扯自己沾满煤灰和血迹的裙子，“我得去赴艾拉莉亚的约。”

维奥莱特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最终点了点头，拉着她绕向诊所后门。“穿这个。”她扔过来一件干净的、但略显宽大的护士裙，“你的绿裙子……塞着太多秘密。”

克拉丽丝快速换上护士裙，柔软的棉布材质暂时掩盖了之前的狼狈和血腥气。

维奥莱特突然用酒精棉擦她的颈侧，动作有些用力。“别动……有鳞片反光。”她压低声音，近乎耳语，“艾拉莉亚画室有个活体水族箱，你……小心。”

克拉丽丝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她看着镜中穿着陌生护士裙、脸色苍白的自己，一个计划逐渐清晰。“我要把字迹的显现，说成神迹。”她放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突然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记住”她在克拉丽丝耳边急速低语，气息温热，“要说圣光在午夜显影，教会最吃这套。”

克拉丽丝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将她的话记在心里：“我会小心…”

维奥莱特将一小瓶医用嗅盐塞进她掌心：“撑不住时用。”她推开诊所后门，晨光熹微中，她的眼神复杂难辨，“愿女神……真的庇佑你。”

克拉丽丝握紧冰冷的嗅盐瓶，走出诊所。艾拉莉亚的马车果然已经停在街角，鎏金纹章在渐亮的晨光中闪烁。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马车走去。

车夫为她打开车门。车内，艾拉莉亚·维勒鲁瓦正端坐着，深金色的盘发一丝不苟，湖蓝色的眼眸带着审视的光芒，落在她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护士裙上。

“小姐，真抱歉让您久等，”克拉丽丝温声开口，姿态谦逊，但背脊挺得笔直，“家里有些琐事。”

艾拉莉亚的扇面“唰”地展开，轻轻挡住了窗外可能投来的视线。“刚才的铁匠铺闹剧……”她的指尖优雅地轻点着克拉丽丝护士裙上未能完全洗净的一抹淡红血迹，目光锐利，“这出戏，我需要知道来龙去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维勒鲁瓦家族的府邸。克拉丽丝知道，与艾拉莉亚的这场交易，才刚刚进入真正的核心。而她手中的账本和即将到来的“神迹”，将是她最重要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