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反击!”某座塔内的技术人员惊呼,“民间信号正在覆盖主控频段!”
“切断电源!物理隔离!”指挥官怒吼。
可无论他们如何操作,塔身依旧发光,线路自动重启,防火墙如遇春风融化。有人发现,控制系统的核心代码竟被一段古老咒语覆盖??那是《越女剑经》开篇第一句:“心不动,则万象皆静;心动,则万刃俱起。”
而在江南小院,阿青并未参与任何行动。她只是坐在廊下,煮一壶粗茶,听着雨后蛙鸣。
“你不担心吗?”霜蝉不知何时出现,立于院门,肩披旧袍,眼神锐利如昔。
“担心什么?”阿青微笑,“怕他们赢?还是怕孩子们输?”
“怕人心反复。”霜蝉道,“十年前我们也曾胜利,可不过五年,新的枷锁就披着自由外衣降临。”
“所以我从不追求永久胜利。”阿青望向星空,“我只求每一次压迫来临之前,总有人能提前听见内心的警钟。”
她顿了顿,轻声道:“你看,现在钟已经响了。”
的确??
翌日清晨,新闻爆出惊人消息:三大“正统觉醒联盟”内部爆发分裂。数百名基层成员联名退出,发布《还剑书》,声明“拒绝成为新祭司”,并公开销毁所谓“九重天符令”。更有数十位曾接受“净化工程”的普通人,在康复中心集体撕毁认证证书,高呼:“我们要真实的痛,不要虚假的安。”
街头巷尾,悄然流传一本手抄册子,封面无字,翻开第一页,只有一行墨迹淋漓的大字:
**“你说你是导师?那你敢教孩子说第一个‘不’吗?”**
与此同时,偏远山村的孩子们自发组织“竹枝行”,每人手持一根削好的竹条,步行前往最近的传音塔,在塔下静坐一日,离去时不带走一片叶,也不留下一句口号,唯余脚下整齐排列的竹枝,指向东方朝阳。
军队再未封锁。
有些士兵甚至悄悄将自己的枪换成竹枝,插在营地门口。
一个月后,联合国特别会议召开,议题名为:“关于人类集体意识演进对社会治理模式的挑战”。会上播放了一段视频:非洲某村落,五十名儿童围坐一圈,闭目冥想,手中各执一根草茎。三分钟后,一头狂奔失控的野牛突然停下,低头蹭了蹭其中一个孩子的肩膀,然后缓缓走开。
科学家无法解释。
心理学家称之为“共感场效应”。
而孩子们只说:“它害怕伤人,所以我们告诉它,没事的。”
会议最终无果而终。
但会后第七天,全球七百座传音塔同时关闭主控系统,转入“自主运行模式”。官方公告称:“技术故障,正在排查。”可知情人都知道,那是地脉共鸣彻底挣脱人为束缚的标志。
阿青依旧每日削竹。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将竹枝置于井边,而是交给路过的孩童。有的孩子不懂,随手丢弃;有的则珍而重之地藏进书包,带回家中供在桌前。
某日黄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拐而来,竟是当年思想审查局的首任局长。他跪倒在院门前,额头触地。
“我下令销毁过三千卷《人宪》手稿。”他老泪纵横,“我亲手送二百一十七人进矫正舱。我以为我在维护秩序……可原来,我只是在帮人捂住世界的耳朵。”
阿青静静看着他,许久,递去一支刚削好的竹枝。
“拿去。”她说,“种一棵竹子吧。让它替你听风。”
老人颤抖接过,叩首而去。
当晚,阿青梦见了那片无始无终的竹林。
这一次,她走了进去。
每根竹子上的“不”字都在发光,连成一片浩瀚星河。她看见林修远站在林深处,身穿旧式校服,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
**“教育的本质,不是灌输真理,而是教会人如何怀疑。”**
她醒来时,窗外晨曦微露。
少女托人送来一封信,信纸是南疆学堂自制的竹浆纸,上有稚嫩笔迹:
>老师:
>
>昨夜暴雨,闪电又劈中一棵老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