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武官队列的首排各空着一个位置。
以往林佩、陆洗二人各司其职并没有拥挤的感觉,可今日这里空出来,大殿瞬间显得极其空旷。
屏风雕刻的九龙在烛火光照下熠熠生辉,明黄锦缎衬着御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夺目。
朱昱修点名道:“贺尚书,于尚书,二位有什么看法?”
贺之夏、于染对视一眼,按平时的流程奏报事务,末了才提庆功。
杜溪亭、方时镜正准备说话,但见朱昱修站了起来。
“两位尚书说得好。”朱昱修笑道,“平辽总督府攻克乌兰是大喜事,功比开国,朝廷应对远征的将士予以褒奖,并即刻选派干练官员赴乌兰设立府县,安抚民心,整顿民政。同时,北方战事已定,当酌情裁撤冗兵,精练营伍,以节省粮饷,优化边镇军备。”
一番话稳住两边。
——礼部、吏部和刑部有何异议?”
杜溪亭道:“臣等没有异议。”
贺之夏、于染不再插话。
五军都督府的一众武官虽颇有微词,但他们眼下被围在京城中无法下达调令,只能观望。
阮祎搬出这段时间堆成小山的奏疏。
“朕年少识浅,幸得二位丞相辅政才能开创盛世。”朱昱修继续道,“盛世来之不易,今日朕只是想让各位表一个态,回去都管好各自的属下,不要再上关于论功或论罪的奏疏,以免妨碍中书省的日常公务,耽误国事。”
张济良道:“臣遵旨。”
百官迟疑片刻,接连应是。
鸣金,散朝。
朱昱修拂袖而去。
争论的声音在这场朝会结束之后小了一些。
可由于林佩和陆洗在宣府大营的谈判结果悬而未决,没过多久,又有一些流言传出。
朱昱修是听高檀说起的。
太液池上行舟如画。
朱昱修翻着杂书:“是谁如此大胆?”
高檀道:“工部侍郎何春林。”
朱昱修道:“朕没有听过这个人。”
高檀道:“他虽然不敢在明面上反对,但在他有一个开书铺的亲戚叫何祟,常与进京赶考的举子说什么‘宣府将士浴血奋战,朝廷却在背后捅刀子’之类的混账话。”
朱昱修道:“你立即带人去把何祟抓起来。”
高檀微微皱眉。
朱昱修道:“怎么,你怕打不过他家护院?”
高檀道:“打是打得过,但……仪鸾使司过去只管仪仗,这名头恐怕不足以让人信服。”
船身微晃。
桨片划开清波。
“既然如此,朕就改一个名头。”朱昱修随手翻过一页,丢开书簿。
下晌,阮祎奉命传话,召集宫中所有的武官。
高檀身着新衣站在皇极门前,青底妆花缎上绣有飞鱼,腰间悬沉香六方圆弧牌,未出鞘的刀柄镶绿石。
“你们都听了。”朱昱修端坐于九龙华盖之下,对众宫人宣告,“从此以后,仪鸾使司改为镇府司,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兼领诏狱刑讯,内外监察。”
腰牌放到手中的那一刻,人们才知这不是朱昱修临时起意,而是酝酿已久之事。
高檀得命,即刻带人到书铺把何祟提到顺天府。
翌日,何春林怂恿几个乡绅到府门前为其喊冤,一并被抓进狱中。
何祟等人因散布谣言蛊惑人心被判杖刑二十,于洪武门前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