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不在意他,姜姒还同舞婵说:“原本四块都不够我吃,还让他毁了一块,没找他赔我桂花糕,我已经很心善了。”
这时候谢云朔都还没走远,隔着门窗,他听了个大概。
刚刚才做好决定,决心云淡风轻的心,蓦地被重重攥了一把。
谢云朔深吸一口气,劝自己无视,就当没听见。
他抬脚走了,把姜姒和这些事,以及她的话,都留在这原本属于他的正房。
只可惜,明日是姜姒三朝回门的时候,并不是他出门远征离家多日前夕。
决定做得再好,到了回门日,会有许多他不想做,但是不得不做的事。
谢云朔回到书房,言清正在等他的吩咐,晚膳该如何安排。
发生方才的事,一众下人谁也不敢多言,看这情况,大公子与夫人闹得更僵了。
晚膳不仅各吃各的,恐怕也不必再摆在正屋。
因此言清轻言细语地问谢云朔:“大公子,晚膳是否摆在书房里用?”
谢云朔在姜姒面前受了一肚子气,哪里还吃得下?
他沉声道:“不必了。”
他心情不好,不欲多言,言清判断这话的意思是不用晚膳了,她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出去后,言清安排小茶房炖一些软粥燕窝之类备着,免得公子夜里腹中空空,随时能呈上去。
另外,又让丫鬟们煮一些败火清肝的茶送去,以助清一清他的火气。
言清担心这样的说法会令谢云朔不喜,还特地嘱咐丫鬟们:“你们只管上茶,不必多言,若公子问,就说这是明目安神的。”
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应了。
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今日公子和夫人闹了大别扭,本就风雨满园的冼逸居又变了天了。
众人似乎比平时更加忙碌,进进出出,做事认真,直到夜幕遮天,两位主子都要睡下了,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言清细心周到准备的粥,最终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谢云朔平日三餐都要用一些肉菜,才能供得起他的身子,今日一反常态少用了一餐,竟然直到睡前也没说一个饿字。
老嬷嬷担心得连连叹气。
并不是因为谢云朔少吃一餐,而是他这状态如此反常,显然是内心受了重创,才会什么也顾不得了,连饿的感觉都不会有。
可谢云朔本人无所察觉。
他很平静,是近日来前所未有的平静,入睡前,他什么也没想,头脑放空,精神放松,睡了一场好觉。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以为自己已想透彻了,可是他却做了一场怪梦。
他梦见姜姒换了一副神态样貌,对他温柔体贴。
做好的桂花糕先送给他吃,亲手用桂花蜜给他泡茶。
与他敬月对酌,共饮桂花酒。
按理说,对于谢云朔而言,这个梦应当是噩梦。
可是因为太过真实,如同现实发生的一样,又让人无所察觉。
他是有过疑惑,姜姒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因为梦中一切都好,他这一觉睡到第二日天将明未明之时。
一睁眼,才发觉是幻境一场。
谢云朔盯着帐顶,内心翻江倒海,种种情绪纷杂烦乱。
他不知他为何做了这样一个梦,又感觉这梦是在害他。
因为体会过梦中生活畅美,体会过姜姒的温和相待,一睁眼,现实与昨日争端连接上,有了对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让人难以接受。
闭上眼,梦中余韵犹在。